血雾中艰难地蔓延，随即被吞没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回应他的，只有死寂，只有那永恒不变、令人窒息的红。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武天帝本能地捶地，攻击前方。

力量在他掌心艰难汇聚，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己是此刻他所能榨取的极限。

他低吼一声，倾尽全力向前方那片似乎更浓稠些的赤红挥去。

“给我——破开！”

力量撞入粘稠的血雾，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空间的碎裂。

只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沙地，“嗤”地一声轻响，便被贪婪地吸吮殆尽。

连带着他手臂挥出的力量，也一同被那无形的饕餮吞噬。

一股深及骨髓的虚弱感猛地攫住了他，膝盖一软，几乎要跪倒下去。

他挣扎着站定，粗重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那粘稠的血色气息都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肺腑，带来刺骨的寒意与更深的无力。

力量在流失，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一丝刺激，但无声无息，却又清晰得令人绝望。

粘稠的血色放开了武天帝，似乎是在可怜他！

武天帝步履蹒跚，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这片没有参照物的血海之中。

所见，唯有红；所闻，唯有死寂；所感，唯有那无孔不入、持续不断吸食着他意识的恐怖力量。

“为什么？”他停下脚步，茫然地摊开自己的双手，“我只是想活着，只是想获得力量！这决心，难道错了？”

声音在空寂中颤抖，像垂死者的呓语，带着前所未有的茫然。

更深的诘问在心底翻腾，如同冰冷的毒液侵蚀着最后的骄傲：“还是说，我本就该和血魔一起死在西岁那年的雷电之下！”

疑问如沉重的枷锁，一层层加诸于身，压得他脊梁越发佝偻。

“血魔，你听得到我说话！”武天帝突然怒喝，“现在的我，己经被你取代了吗！”

但没有回应，唯有疲惫感。

不仅仅是身体的虚弱，更是意志的全面溃溃。

他艰难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像是拖拽着整个崩塌的世界。

视线开始模糊，那无边的血色在眼前晃动、旋转、溶解。过往的画面。

濒死糜烂瘫倒在地的自己、被随手一招洞穿的自己、面对九条锁链却只能被困死的自己……所有记忆的碎片都变得扭曲而遥远，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正在融化的血冰。

离开了血魔，自己什么也不是，遇到什么问题，都是血魔操控自己。

终于，最后一点力气终于耗尽。武天帝踉跄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没有预想中撞击地面的疼痛，只有无边无际、冰冷粘稠的血色温柔地包裹上来，如同沉入一片永不见底的赤色泥沼。

意识像风中的残烛，摇曳着，即将彻底熄灭。

就在那沉重的眼皮即将完全合拢的瞬间，在最后一丝模糊的视野边缘，那浓得化不开的血雾深处，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仿佛有某种东西。

不过血色很快将武天帝笼罩，最后眼眸被鲜红却冷淡完全覆盖。

最后一点属于他的气息，一同沉寂下去，成为这炼狱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血魔重新回到武天帝身体。

“武天帝”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眸深处却是一抹猩红。

没有灵动之感，唯有空洞、漠然，深处翻涌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色旋涡，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纱。

他缓缓站起，身躯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皮肤下的血色纹路随着呼吸微微明灭。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空气被捏爆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纯粹肉体力量带来的威势让周围的血雾都为之一荡。

“很好。”“武天帝”的声音响起。

“现在，该隐藏起来，收敛气息，就像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猎物，很快就要到了。”

武天帝身形一晃，化作一滩血水，悄无声息地融入身后一株几人合抱的参天古树浓密的阴影之中。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内敛到极致，仿佛一块冰冷的岩石，只有皮肤下那些血色纹路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微不可察的邪异波动。

“武天帝”的目光转向依旧昏迷不醒的玄文。

他手指凌空勾勒，几道更加凝练、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血色符文凭空生成，丝线射出，精准地没入玄文的眉心、心脏和丹田。

血色丝线融入的瞬间，玄文的身体轻微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安静下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