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有大涝,却算不出人性:\"以恶制恶,终将被反噬。\"
\"那就反噬。\"沈晏大笑着往火里倒酒,烈焰腾空照亮他半边狰狞的脸,\"我等着看这天!\"
回城路上暴雨倾盆。陌尘看着前方踉跄的背影,想起神谕\"历情劫需入红尘\"。他解下蓑衣疾走几步,却听沈晏嘶哑道:\"别过来!\"
闪电划过,那人官服后背渗出大片血迹。陌尘这才发现,沈晏腰间根本不是什么工部鱼符,而是块粗粝的磨刀石——他在用疼痛保持清醒!
\"沈明卿!\"陌尘第一次唤他表字。
沈晏转身时,雨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他笑得像个疯子:\"陌御史,你现在该做的...是写折子参我私掘乱葬岗。\"说完直挺挺向后倒去。
陌尘接住他的瞬间,封印裂开细缝。怀中躯体滚烫如火炭,而神明的指尖凝出冰晶。?z¨x?s^w\8_./c_o.m-他在天人交战间低头,发现沈晏烧得通红的手里,死死攥着半片从陌尘面具上刮落的金漆。
## 暗室藏心
太医署的药香熏得陌尘眼眶发热。他站在屏风外,听着里面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鎏金面具下的皮肤还残留着沈晏滚烫的体温。封印松动的那一瞬,他差点就要冲破桎梏施展治愈术。
\"御史大人。\"老太医颤巍巍捧出染血的绷带,\"沈尚书背上的旧伤……像是刑具所致。\"
陌尘接过绷带的手一顿。三年前沈晏还是翰林院修撰,怎会受刑?他忽然想起乱葬岗那些白骨——正是三年前的雨季。
\"啊呀!\"里间传来瓷盏碎裂声。陌尘箭步冲入,只见沈晏半裸着上身趴在榻上,右手鲜血淋漓,地上茶盏碎片中躺着枚带血的铜钥匙。
\"都退下。\"沈晏声音沙哑得像钝刀磨砂。待众人退出,他突然抓住陌尘手腕:\"御史台大牢的钥匙,敢接吗?\"
钥匙边缘还沾着沈晏的血。陌尘凝视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有几处新伤叠着旧伤,像是定期自虐所致。作为神明,他见过无数酷刑,却在此刻感到一丝陌生的刺痛。
\"陈阁老的侄子关在御史台。\"沈晏凑近他耳畔,气息灼热,\"明日午时,会有人劫狱。\"
陌尘瞳孔骤缩。这是试探还是陷阱?他刚要质问,沈晏却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溢出唇角。陌尘下意识伸手,却在触及前硬生生转向,只拽过锦被裹住他。
\"下官会加强守备。\"
沈晏闻言竟低笑起来,染血的指尖划过陌尘官袍上的獬豸纹:\"错了……该让他逃。\"他忽然压低声音,\"跟着他,能找到真正的账本。\"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沈晏眼底的疯狂。陌尘终于明白——这不是普通的贪污案,是沈晏用自己作饵,织了三年的复仇网。
雨幕如铁,陌尘的官靴踏过御史台阴湿的甬道。作为国师时,他一道符咒就能让凡人吐露真言,但此刻他必须遵循凡间的规则。牢房里那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正哼着小曲,丝毫不知自己已成诱饵。
\"陌大人!\"狱卒慌张来报,\"沈尚书高烧不退,一直唤您的名讳!\"
陌尘握紧牢门铁栅。神明不该有凡人的焦虑,但他袖中的安神香已经换成了真正的药散。正要移步,却听身后\"咔嚓\"一声轻响——牢房锁芯被人动了手脚。
\"备马。\"陌尘解下御史印信扔给随从,\"去请……\"他顿了顿,\"请国师府的人。\"
尚书府寝殿弥漫着血腥与苦药味。沈晏在锦被间蜷成一团,官服胡乱扔在地上,露出腰间缠着的染血白布。陌尘俯身查看时,突然被拽住衣袖。
\"《洗冤录》……第三页……\"沈晏烧得双颊酡红,却固执地指着书架,\"御史大人……该看看……\"
陌尘翻开发黄的书页,瞳孔骤然收缩。那页记载的正是——鞭伤检验之法。而沈晏背上的伤痕,与书中\"刑部特制倒钩鞭\"的图示分毫不差!
\"三年前……陈阁老用这鞭子抽死三百河工的领头……\"沈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中血丝如蛛网,\"现在,御史大人还觉得……我该走正道吗?\"
窗外雨声渐歇,一缕月光漏进来,照见陌尘面具边缘的金漆又脱落一片。他感到封印在加速瓦解,而更危险的是——他竟然在考虑帮沈晏复仇。
\"大人!\"侍卫破门而入,\"御史台遭劫!\"
陌尘霍然起身,却被沈晏冰凉的手指勾住小指:\"记住……黑吃黑……才是规矩……\"话音未落,那人又陷入昏睡,唯有床头铜铃无风自动,响声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