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月子中心的落地玻璃上晕开。`d?u!y?u-e!d~u?.·c\o/m′巧珍抱着熟睡的乐乐下车,香樟树的枝叶在晚风里沙沙作响,与记忆中陈默摔门时的轰鸣形成诡异的对照。
“女士,欢迎入住。”前台小姐递来温热的红枣茶,甜香驱散了些许寒气。电梯上行时,镜面映出她眼下的青黑,以及怀里裹着星星图案包被的小生命。
套房的灯光调得很柔,育婴师王姐己经铺好婴儿床。“孩子多大了?”王姐伸手要抱乐乐,指尖带着常年接触温水的绵软。
“七天。”巧珍松开手臂时,后颈的纱布微微发紧——出院前护士刚换过药。她看着王姐熟练地检查尿布,突然想起生产那晚,陈默的怒吼震得病房门框嗡嗡作响。
“妈妈该去做中药浴了。”王姐的声音打断思绪,“这里每天三次护理,营养师会根据您的体质调整餐食。”她抱起乐乐轻轻摇晃,“宝宝就交给我,您放心。”
浴缸里漂浮着玫瑰花瓣,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中倒影。巧珍沉入温水,生产时撕裂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却比陈默那些伤人的话温柔得多。水波纹里,她仿佛看见十八岁的自己在老家溪边奔跑,那时的未来还像溪水般清澈。
“女士,该喝生化汤了。”护士端着托盘敲门。瓷碗递到面前时,巧珍突然想起在产房独自熬过的漫漫长夜,没有红糖水,没有丈夫的手,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深夜,乐乐的啼哭声响起。巧珍掀开厚重的遮光帘,月光正落在孩子皱起的小脸上。王姐轻手轻脚走进来:“我来吧,您再睡会儿。”
“不用。”巧珍接过奶瓶,温热的奶液顺着奶嘴滴落,“我想自己喂他。”窗外的城市灯火明明灭灭,她忽然觉得这间被花香与暖光填满的屋子,像一枚茧。或许在某个清晨,她和乐乐终将破茧而出,走向真正的黎明。`1′4~k¢a·n¨s~h!u!.,n+e!t·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巧珍窝在月子中心的沙发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乐乐在婴儿床里酣睡,小嘴偶尔咂动两下。终于,她按下拨号键,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
“喂?”浩浩的声音带着青春期特有的沙哑。
“浩浩,是妈妈。”巧珍攥紧手机,“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被子摩擦的声音。“还行,你别操心了。”浩浩的语气有些躲闪,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孩笑声穿透电流,“浩浩哥哥,快来看这个视频!”
巧珍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喉咙像被棉花堵住:“浩浩,刚才是谁?”
“没……没谁。”浩浩的声音拔高,背景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就是同学来问作业!妈,我要写卷子了,先挂了。”
“等等!”巧珍几乎是喊出来的,“是不是你爸带女人回家了?”
电话陷入死寂,唯有电流的滋滋声在耳边回响。良久,浩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都不管这个家了,还问这些干什么?”不等她回答,通话己经结束。
巧珍呆坐在原地,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骤然苍白的脸。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大了,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她想起浩浩小时候,总爱黏在她身边喊“妈妈抱”,而现在,儿子的世界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坍塌。
乐乐突然发出两声奶啼,巧珍慌忙起身去哄,指尖触到孩子柔软的小脸时,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轻轻哼唱着摇篮曲,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打着颤,像在修补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钥匙插进家门锁孔时发出干涩的响动,巧珍怀里的乐乐突然不安地扭动。玄关处散落着两双运动鞋,粉白相间的女鞋旁,浩浩的篮球鞋歪成挑衅的弧度。¤6~1=)看3书=={网?§} ×μ首??×发¨
客厅窗帘紧闭,暮色从缝隙里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沙发传来压抑的响动,当巧珍看清纠缠的身影时,怀里的婴儿包轰然落地。
“浩浩?”她的声音像是从结冰的井里浮上来。
十七岁的少年猛然弹开,校服衬衫扣子崩落在地。女孩慌乱地整理齐肩短发,脖颈上新鲜的吻痕像朵滴血的花。浩浩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盖住女孩,喉结剧烈滚动:“你不是在月子中心吗?”
乐乐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啼哭,哭声刺破凝滞的空气。巧珍感觉膝盖发软,扶着墙才勉强站稳。眼前浮现出怀孕时浩浩跪在地上求她别离婚的模样,此刻那张带着泪痕的脸和眼前少年的冷漠重叠,刺得她眼眶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