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治所之外,暮色渐沉。/山?芭·看^书\罔_ _埂′鑫~罪?全-孙策勒马伫立,目光如鹰般追随着那辆载着阎象的马车缓缓消失在街角。
袁术那刚愎暴戾的咆哮犹在耳畔,对刘备刻骨铭心的鄙夷,对忠言逆耳的残酷打压,以及对南阳那近乎盲目的贪婪…
江东猛虎,此刻却困于樊笼,空有啸傲山林之志,只能在这昏聩之主麾下,看一场场荒唐闹剧上演。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带着沉重的心事,蹄声得得地融入了寿春的夜色。
回到府邸,孙策屏退左右,独自踏入书房。案几之上,一物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幽邃温润的光泽正是那传国玉玺。
他颓然坐下,目光死死锁在那方象征着天命所归的宝玺之上。白日里袁术的嘴脸与阎象的泣血忠谏交替浮现,一股巨大的憋屈和不甘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袁公路…短视匹夫!”孙策低吼一声,抓起案上的酒樽,仰头便将辛辣的酒液狠狠灌入喉中。一杯接一杯。
仿佛要将那无处宣泄的愤懑与壮志难酬的苦闷统统浇灭。酒气上涌,他俊朗的面庞染上酡红,眼神时而锐利如刀,时而迷茫如雾。
他抓起玉玺,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这承载着无上荣光与沉重诅咒的宝物,此刻在他手中,却如同烫手的山芋,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呵呵…我孙伯符枉有大丈夫之志,竟只能屈身于此等鼠目寸光之辈麾下,如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卡/卡¨暁¨税¨罔? +追¢罪^薪*蟑-劫-”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浓重的醉意和深沉的悲凉。“父亲…孩儿无能啊……”
“咚咚咚…” 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家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谨慎:“主人,府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主人故交,庐江周瑜。”
“谁?”孙策醉眼朦胧,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但“庐江周瑜”西个字如同惊雷,瞬间穿透了浓重的酒意,在他混沌的脑海中炸开!
“周瑜?”孙策浑身剧震,眼中迷蒙的醉意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与锐利的光芒。他猛地站起,动作之大带倒了案上的空酒樽也浑然不觉。
“公瑾?是公瑾来了。”
他甚至顾不上整理仪容,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书房,三步并作两步,疾奔向府门。
府门洞开,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只见一人长身玉立,一袭素白儒衫在夜风中微微拂动,气质温润如玉,却又隐隐透着不凡的英气。
他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温雅的笑意,正抬眼望来。不是那总角之交的周公瑾,又是谁人。
“公瑾!”孙策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深情的呼唤。他几步抢上前去,紧紧握住周瑜那双修长有力的手。?白?马`书`院! +勉`沸^跃·黩_
西目相对,无需任何言语,昔日同窗共读、纵论天下的深厚情谊,以及此刻乱世重逢的万千感慨,尽在不言之中。
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孙策心中郁积的阴霾,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破晓的曙光。
“伯符兄。”周瑜含笑回握,眼中亦是激动与欣慰交织。
孙策拉着周瑜的手,仿佛怕他消失一般,快步引他回到书房。一进书房,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周瑜目光扫过案上倾倒的酒杯、狼藉的酒渍,以及那枚在灯火下依旧显眼的传国玉玺,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挑。
“兄长这是…”周瑜看向孙策,眼中带着探询。
孙策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挥手示意闻声进来的仆人赶紧收拾桌案,叹道:“心中块垒难消,聊以浊酒自慰罢了。让公瑾见笑了。”
仆人麻利地收拾干净退下。周瑜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方玉玺,缓步走近,饶有兴致地仔细端详:“这便是那引得天下英雄折腰的传国玉玺?此物在兄长之手,足见天命所归,气运在兄啊。”
“天命所归?”孙策闻言,却是连连摇头,脸上苦涩更浓。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声音带着压抑的激愤:“公瑾莫要说笑了,你看这天下虽大,群雄割据,可哪里有我孙伯符的立锥之地。我空怀扫荡群雄之志,却只能寄人篱下,看着袁公路这等昏聩之主倒行逆施,忠良如阎象今日竟被当庭斥责、险些性命不保。而我…我却只能袖手旁观!”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什么天命所归,不过是镜花水月。若无尺寸之地,无可用之兵,纵有玉玺,亦不过是一块招灾惹祸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