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是……跟人表白了?”
夏润则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脑海里快速闪过那个混乱不堪的夜晚——
她醉后的胡言乱语,他失控的拥抱,那句在酒精驱使下问出口的话,以及她那套荒谬的理论……
严格来说,那根本算不上表白,更像是——
连冲锋号都没吹,就被按死在自家门口的溃败。
这么一想,更丢人了。
他声音低了下去:“……没有。”
“没有?” 林杨有点哭笑不得,“那你要死要活的,跟我这儿宣布你‘失恋’?”
夏润则答不上来。
心头那股憋屈和烦躁无处宣泄,他索性彻底放弃了交流,闭上眼,继续瘫在沙发上。
回家这几天,他脑子里被强行塞进了循环程序——
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她那些荒谬的科学论据!
他承认,他确实很不甘心。
去查了那个什么斯滕伯格的爱情三角理论,甚至还找了教程,去理解那个把他的感情判定为“低于078%”的贝叶斯后验概率公式!
他想到这,胸腔里突然腾起一股怒意。
只要她肯松口,只要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能立刻、马上创造出推翻那套可笑理论的样本,去证明——
他对她,从来都不是那狗屁理论能计算出来的078%!
去他妈的078%!
可姜风铃的态度,明显是拒绝了和他的所有可能。
——就像他发的消息一样,连标点符号的回音都没有。
愠怒闷得胸口发疼。
只要一闭眼,姜风铃的身影就会自动跳出来,占据他所有的思绪。
心骤然被某种恐惧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如果他再放任自流,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他们之间……可能真的就这么完了。
大半年?
不,根本用不了那么久,几天?
几天后,他们就会彻底沦为陌生人。
那恐惧瞬间催生出更加强烈、更加偏执的不甘和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第一次,想见一个人的欲望几乎要将他烧穿。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份让他失控的情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润则不知道,也懒得去追根究底。
他只知道,他不想,也绝不放手。
念头落定,他倏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林杨冷不防被他这一下惊得抬起头,“你去哪?”
夏润则脚步未停,甚至没回头看他。
“去创造点……让她无法否认的数据样本。”
-
一天十二个小时的排练,把姜风铃的生活压缩成了一条单调的直线。
上午场结束,她走出闷热的排练教室,却迎面撞上一片冰冷的雨幕。
首都的秋天难得下雨,此刻淅淅沥沥,下得缠绵。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从屋檐滴落,溅在地面上。
摊开掌心,姜风铃试图接住一滴雨。
可雨点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便碎裂、滑落,从她指缝间溜走。
凉意顺着湿气爬上皮肤。
她转身想去拿备用伞,却看见剧团角落的伞筒空空如也。
看来,午饭得等雨小点再说了。
姜风铃退回原地,抱臂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忽然,打在她脚面的雨停了。
姜风铃微怔,下意识地侧过脸——
视线穿过伞骨,落到撑伞人的身上。
伞下,映入眼帘的,是舒礼清爽干净的眉眼。
“雨下大了,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姜风铃抬头看了看天,确实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等一小时,她会饿扁。
“好,麻烦舒老师了。”
两人撑着伞走进雨中。透明伞面挡住了灰蒙蒙的天。
雨点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声音密集。
“放心,”舒礼侧头看她一眼,“首都的雨,十有八九是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下午排练前肯定停。”
姜风铃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舒礼平常说话温和,让她很难和在舞台上那个恣意张扬的舞台形象联系起来。
想到这,她似乎有点明白许老师的选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