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略微清瘦了些, 头上的银丝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许多。?5/2.m+i¨a*n?h?u^a+t^a+n_g·.\c¨o-m/可那挺直的腰背和锐利的眼神, 依然透着当家主母的威严。在她的身后,二哥裴崇与二嫂崔氏言笑晏晏地与她点头示意, 这二人倒没什么变化。
裴妍夫妇与诸人寒暄了一圈,便被请到上座。目光逡巡,却未见到大嫂柳蕙和孩子们。
小郭氏告诉她:“如今外面还冻着。你大嫂怕你侄儿侄女年龄小, 路上受不住,干脆留在闻喜等着咱们。”
裴妍点头。他们下月启程去凉州时, 必然会经过司州,正好顺路接一下大嫂一行。
“听闻出发的日子是挚神仙卜算的?”
裴妍愣了愣,不意阿母问起这个,“嗯”了一声,“师叔说上巳之后宜出行。”
“那挚神仙为何不与我们一道走?”小郭氏问道,“你和二郎也不劝劝他?”
“怎么没劝呢?只是挚师叔看着豁达,实则最重情意。\优`品.小\说′网. ?首.发*”
“怎么,他在京城还有放不下的人?”小郭氏惊奇道,“他那几个儿孙不是都在外地任职?何况他这么个神仙,不是素来喜好云游四海么?”
裴妍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是从前。他与吴王乃刎颈之交。自吴王离京前将王府与幼子托付与他后,你可见他出过京城?”
前段时日,张茂多次登门邀请挚虞同去凉州,皆被他以照应吴王府为由婉拒了。
“神仙也重诺啊!”小郭氏点头。
那一厢,王夫人与始平公主交换了眼色。
始平会意,特意起身,端着酒盏来敬裴妍。她今日穿着杏红色的广袖襦裙,行走间裙摆上的金线如波光* 粼粼。
“元娘,日后阿瑢与阿拂就拜托你了!”始平强忍着泪意,郑重地道。话音未落,一滴泪已坠入酒中,激起微不可察的涟漪。?x-q^k-s¨w?.\c^o′m′
“应该的,都是自家孩子……”裴妍见她双眸沁泪,眼尾泛红,心里也不好受——昨夜裴该夫妇登门造访,特意将膝下一儿一女托付与她和张茂。
许是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过来,王夫人敏感地察觉到什么。此次她回京,对家里的孩子们都做了别样的安排——裴崇的孩子被她派人一路送去了东海,请裴妡代为照应。而裴该的孩子,则拜托给了裴妍。
如此一东一西,倒像是将裴家的血脉故意撒向疆域的两端——这也是最稳妥的法子。
裴妍望着与母亲谈笑风生的王氏,再次感受到这位当家夫人未雨绸缪的果敢与魄力——她回京不过两日,却已从波谲云诡的京城局势中,敏感地嗅到风雨欲来的征兆,果断地为家门安排好退路。
或许早年她与母亲在内宅之事上有些许龃龉,但平心而论,她绝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主母。
她起身为王夫人祝寿。王氏亦郑重地饮尽杯中酒,欣慰地朝她点了点头,目光中似有千万嘱托——尽在不言中。
裴妍头一次觉得肩上的担子有千钧重。她转头看向身侧与裴憬兀自交谈的张茂,目光闪烁。
若只有她一人,她深信张茂定能护她无虞。可此次西行,她要带着娘家的一众火种,撒向张家的土地——箩筐就这么大,分饼的人却多了起来。不知公婆是何态度?安定张氏可会容她?
她对前路不免忧心起来。
手背一暖,她低头,原是张茂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
似察觉到她的不安,他转头对她安抚地笑了笑。
裴妍却心虚地别过头去。
入夜,房里炭火未歇,裴妍一边篦着头发,一边对着菱镜愣神。烛光将她的倩影倒印在墙上,影影绰绰,欲说还休。
忽而,手腕被虚虚握住,篦子被一个满是薄茧的大掌接过。张茂不知何时到的她身后。他将将梳洗过,身上犹带着松木的清香与皂角的味道。一缕青丝被小心地托起,他尽量控着力道,轻轻地为她篦发。
“在想什么?”他低声问道,指间穿过她如云的长发——今日家宴时,便觉得她有心事。
她望着镜中轩然霞举的郎君,迟疑片刻,终是开口道:“阿茂哥,此番西行,我们拖家带口,阿翁与阿家可会不满?”
拖家带口?张茂立时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原来裴妍是怕娘家人去多了,惹婆家不悦。
“我当什么事!”张茂手上动作不停,轻笑道,“阿妍不妨想想,若无阿耶授意,大兄与五郎何来调令?”
裴憬与薛翊都是带着官身的。此番西行,裴憬迁凉州治中,薛五郎为诸曹。虽是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