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训斥:“河东!你醉了!”
“我说的醉话还是实话,她们心里清楚!”河东公主一把甩开她。\k*s^w/x.s,w?.`c.o/m~
“河东!”羊皇后和始平公主同时出声打断她。始平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该回去醒醒了! ”
羊皇后也赶紧唤人:“送公主回府!”
几个宫人连忙上前,半扶半拖地将河东公主带了下去。可她的腿脚虽被架住了,嘴却没被堵上,就听她高声叫道:“天天虚情假意地磨人,到头来还不是难逃一死……”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裴妍不动声色地扫过堂上诸人,皇后脸色灰败,乐妃目露鄙夷,刘妃眼神躲闪,而她的姑姑裴妃,亦若有所思……
她心里一紧——河东是真不想活了,才把这隐于人后的幽微心思揭露人前。她这些日子没少琢磨朝中事,可她想着,即便要有变数,有床大被盖着,总比图穷匕见强吧?
第99章 世事无常难做数,死生无望怎堪凭
夜色如墨, 孤月高悬,一声声虫鸣自窗外传来。/x/i¢a?o~s+h\u~o~g+u,a\i`.`c′o′m!
裴妍将手中的银篦轻轻搁在妆台上,铜镜里映出她微蹙的眉头。窗外风灯摇曳, 在廊间投下几点细碎的光晕, 像极了宴席上那些贵妇们闪烁的眼。
“在想什么?”
裴妍指尖一颤,转过头, 见张茂不知何时立于屏风旁,四梁进贤冠上的璎珞还沾着夜露, 官袍在烛光下泛着幽光,衬得他愈发清峻。
裴妍起身, 接过他解下的冠带, 却闻到满身酒气。今日天子在前殿与群臣饮宴, 为二王接风。后殿命妇则因河东公主搅局, 早早就散了。
“前殿宴饮到这般时辰?这是喝了多少?”
张茂揉了揉额角,坐到她身边:“我还好,你三哥饮得有些多。天子今日兴致颇高,非要诸人赋诗。”他嘴角扯出个讥诮的弧度,“成都王作《棠棣》,河间王对《鹿鸣》, 倒是其乐融融。!q_i_x′i^a.o-s!h~u\o`..c,o¢m+”
看来前殿也是暗流涌动。想到淮陵王那油尽灯枯的瘦弱身子, 要在这群手握重兵的诸侯与武将里左右逢源,裴妍不禁感慨, 真不容易啊!
她长叹一声,给他倒了杯温水,又犹疑地问起:“河东公主……”
“已传遍了。”张茂接过漆盏, 粗糙的指腹蹭过她柔嫩的掌心,引得裴妍心口一颤, “皇后给天子报的癔症。”
灯台上的火苗突然噼啪炸响。明灭的火光仿似河东公主被拖走时那看似癫狂却清明无比的眼神。
裴妍幽幽地道:“说真话的反倒成了疯子。”
河东公主这么一闹,皇后只能以疯病来治她。据始平公主回来说,皇后已命她禁足三月,罚俸半年。
如此,也好。
裴妍突然想起一事:“今日乐妃托我带话,说成都王想与你结交。”
张茂挑眉:“哦?她倒是直接。”他沉吟片刻,“河间王呢?”
“呵,刘妃更绝。”裴妍苦笑,“她直接在大宴上提议改由我兄长袭爵。”
“这不挑事么!”她咬牙。
张茂眸中精光一闪,自知这两家都盯上了他们凉州的兵马与盐铁。
“她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他嘴角噙笑,将裴妍拉入怀中,低声道:“不想我家阿妍也成香饽饽了。”
裴妍傲娇地道:“我一直都是香饽饽!从闻喜到京城不知多少人想娶我哩!”
张茂眼神忽而幽深,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还好被我早早抢了来!”
裴妍轻捶他:“别闹。说正经的,我该如何应对?”
“互不得罪,”他转身,拿铜挑子理了理案上的灯芯,让火光更亮些,好看清裴妍如花似玉的脸,“凉州地处边陲,谁做庄,都犯不着与我们为敌。”
他想了想,又莞尔道:“我们不碍着谁,但若有不长眼的凑上来混闹,张家也不是吃素的。”
裴妍点头,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她忽而想起,今日书房的摘要还没送来,正要唤容秋,却被张茂长臂一揽,又坐了回去。
“我正要说这事——听雨一个外男,如何总进内院?要听外面的事?我给你慢慢讲……”
裴妍跌落在他宽广结实的胸膛里,酒味混合着忍冬熏香,将她紧紧围绕。她偷偷朝上翻了个白眼,对对对,你不是外男?登徒子!
可他没有诓她,娓娓讲来的都是当下最要命的事儿:
“成都王派家将赵骧、石超助齐王在阳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