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淡风轻——也许是真的放下了。·s·a_n,y?e?w~u/.+n¨e~t′
从金墉城出来后,韩芷不肯再回赵家。裴妍无奈,只得将她送去了一瓯春。
从东市归来的路上,裴妍听到不少巷议,说河东公主命从人将孙会的尸体搬到公主府外的大街上,当着围观百姓的面,狠狠鞭戮了数百下。
裴妍叹气,韩芷也好,河东公主也罢,都是此次赵王谋逆的最大受害者。只是,即便杀了赵王一党又如何?除了泄愤,她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去年四月,娘娘被废。今年四月,赵王被杀。短短一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早已不是旧时光景。
裴妍木讷地看着街面上一波又一波赵王余党被拖走,其中不乏女眷幼童撕心裂肺地啼号。围观的百姓和她一样,站在一边袖手驻足,偶或小声议论一句:“哎,又要抓一波,造孽啊!”
这样的场景她不是第一次见了。几年前的东郊,她也见过杨家人被放逐。-精_武′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彼时母亲将她牢牢护在了怀里,让她得以不看、不听、不懂、不念。而今,轮到她自己深陷其中。裴妍低头看着自己葱长的指间——这些妇孺何辜,她们的惨剧里竟也有自己的手笔!
可是,她不得不为。否则,那铁链锁住的,便是自家!
身边有用过刑的囚徒,当着她的面被拖走。地上留下可怖的血痕,处处提醒着她——回不去了!那平静的、温软的太平时光,那纯真的、甜蜜的少女旧梦,早随着那些逝去的人,掩埋在了洛阳城的春风里。
这样的时节,她带着满腹愁绪,绕了几个里坊,不太想回张家,反而想去见见旧人、聊聊旧事。于是她犹豫了一瞬,转道去了东海王府。
跟在后面的听雨面露难色,纠结着要不要回去禀告二郎君一声,却被身边的容秋狠狠掐了一把。听雨一个机灵,赶紧跟了上去。
裴妃听说裴妍来了,微微一愣,而后喜上眉梢,亲自赶到正门来迎——自钜鹿郡公府遭难至今,她已经整整一年没见过这孩子!
裴妍一见到姑姑,百感交集,忍不住的,鼻头一酸,泪先流了一脸。¢u~s^i-p′m~a*x!.¨c¨o+m?
裴妃也没好到哪里去,未说上话,娘俩先就抱头痛哭了一场。
在裴妃身边侍奉的,是刚进门没多久的陆氏。她虽是司马毗的侧室,却八面玲珑,比世子妃裴渺更得婆母欢心。
就见她按了按眼角,上前扶住婆母,劝道:“天子为钜鹿郡公平反昭雪是好事,阿家怎么还哭上了?”
天子甫一复位,就下诏为张华、裴頠、解系、解结等一干被赵王所杀的忠臣正名。
也是!裴妃这才收起哀容,拿帕子给裴妍揩去眼泪,拽着她往里走。
东海王府刚办喜事没多久,红布红绸还未完全撤去。
裴妃径直拉着裴妍进了自己的主屋,也不叫世子妃来陪客,连带着陆氏都被打发走了。
娘俩关起门来说话。裴妃单刀直入,蹙眉问她:“听说你前一阵住到张家去了?”
裴妍不好意思起来。她来京城多日,裴家的族老们碍于她是钜鹿郡公府出来的,怕受牵连,对她不闻不问,没一个做主来管她。裴该虽是她的堂兄,但彼时他与公主都自身难保,巴不得张家回护着她,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裴妃是第一个,关心这事的长辈。她摇头:“虽说是非常之时,可这般罔顾礼法,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我那名声早就坏了,多一事少一事有何妨?反正六月就过府了。”裴妍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裴妃脸上一燥,喉间忍不住一痒,又咳起来——裴妍名声扫地,里面还有自家儿子的手笔!
裴妍赶紧抚着她的后背:“眼见着要入夏,姑姑的咳疾怎还没好?”她想起张茂前一阵给她用的西域雪莲来,对平缓咳嗽有奇效,等回去再问他要几株来!
裴妃却摆摆手,长长地叹了口气,话题又绕到她身上:“你自小有主意。但愿那张家小子能对得起你这副衷肠!”
这裴妍自是信得过他的。只是她和裴妃之间还夹着一个司马毗。她不好当着姑姑的面夸赞张茂,只好模棱两可道:“反正我有姑姑,他要是敢待我不好,我就告诉姑姑,让姑姑说他去!”
裴妃嗔怪地瞄她一眼。她去说?算来,她不过是裴妍的远房亲戚,一个郡王妃,哪里来的立场去说人家刺史的儿子?不过裴妍这话熨帖,字里行间仍把她当娘家长辈待,没有因司马毗这个孽子而疏远。
她欣慰地拍拍裴妍的手。又让身边的婢子去内室,端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