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的素手似能平缓心里的浊气,张茂疲惫地靠着隐囊闭目养神。′n.y\d·x~s¢w?.~c-o/m~
不久,诸幕僚到了,裴妍退到一边。就听他与属下商量:“司马伦麾下无统帅之才。我称病不是长久之计,需有人代我行统兵之事。”
王融眯眼,一抹八字胡,献计道:“东平王司马楙擅兵道,然为人贪进。由他带兵,可解司马伦燃眉之急,且无碍于大势。”
于是张茂挥手,让他们下去布置。他似累极,一头倒在隐囊上。
裴妍大骇,赶紧扑到他身边。她感觉他的手冰凉,额头却很烫,一股恐慌自心底弥漫开来——他真病了!
张茂勉强睁开眼睛,挤出一丝笑来,安慰她道:“这药也就前几日难熬些,待过些时日,便能一天好似一天,满月后,就能自愈。”
裴妍点头,眼角还是忍不住有了泪意:“我自是信得过皇甫师叔的。只是你这样,我看着心疼。”
“痴儿!”张茂的声音有气无力,似是累极,对她道,“我要睡会,你且回去歇着。/x~t,i¨a~n\l*a`i/.`c/o,m·”
裴妍却摇头:“我要陪着你!”
“好!”张茂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不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裴妍看着他毫无血色却一头虚汗的侧颜,只觉心揪得紧紧的。她从袖囊中掏出一方丝帕,替他擦拭着颊边的汗珠。
未几,却见拾叔匆忙进来,道:“不好!太子来了!”
太子?裴妍会过意来,是那个赵王的长子,司马荂吧?还有完没完!
她环视四周,可惜幂离不在手边。拾叔急道:“元娘且去内室回避,这里交给我和听雨。”
裴妍无法,只得转去里间。
刚站定,就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那司马荂竟是不顾阻拦,直接带着禁军长驱直入!
裴妍小心翼翼地站在帷帘后面朝外看去。就见一个披着鹤羽大氅的矮胖男子拿帕子捂着口鼻,站在张茂床前,想来那就是太子了。*秒!章-节\小_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拾叔、听雨还有王融等众家将皆被禁军拦在了门外。
那太子欲上前查看虚实,又怕万一真是天花,自己被过了病气去。
犹疑不决时,身后有个男子开口道:“太子不可以身犯险,容臣来探看。”
这声音不疾不徐,如清风过耳。一个身着白衣直裾、身量高挑的男子上得前来。
裴妍蹙眉,看那人身形,依稀有些熟悉。
就见这男子仔细地观察床上张茂的脸色,伸手试了试他的额温,又松开一些领口,撩起他的衣袖上下查看,果然,脖子、手臂上皆有红星。
他起身朝身后的太子摇了摇头:“又是起热,又是红星……”
裴妍这才看清,这郎君肤如白玉,行如松风,眸间藏灵慧,谈吐若玉珠,不是琅琊王司马睿是哪个!
司马荂脸色大变,赶紧退到门边去:“不是装的?还真是天花?那我们怎么办?司马冏就要打进来了啊!”
司马睿轻叹:“只能从长计议了。”
司马荂眼见张茂没救,一刻也不想多待,掉头就走,临行前吩咐琅琊王带人将张府封禁,勿令疫情蔓延。
待司马荂走出不远,司马睿当即命禁军守住府门要道,等闲不得进出。
又与门外王融等人见礼,阐明原委,语态恭谦,让人心生好感。
拾叔见他事情交代完毕,正欲送他出门,却见他对着内室方向,躬身一礼,朗声道:“经年不见,元娘一切安好?”
在场诸人皆面色一变。
司马睿却一派光风霁月,坦然与拾叔道:“余曾受教于钜鹿郡公,与裴家元娘情同兄妹。阔别数载,冀得一晤,不情之请,可否劳家老行个方便?”
“这……”司马睿的请求让人为难。裴元娘是张二郎未过门的妻子,也是二房未来的主母。如今二郎君卧病在床,他们这些做臣属的,实在不好替主家做主。
拾叔拿眼神询问王融。王融这个老狐狸,抚着八字胡,一言不发。
裴妍在里间听得这话,心里既暖和,又猜疑,径直撩帘而出:“你要见我?直接问我就是。问他们作甚?”
司马睿回眸,不禁一愣。就见内室的屏风后,影影绰绰走出一个妙龄女子来。水红的裙摆摇曳,头上的步摇轻晃,细看之下,芙蓉面上嵌柳眉,雪肤花貌凝玉骨——正是长成后的裴妍!
“元娘!”拾叔欲来劝阻。
裴妍抬手,止住他:“我就与大王讲几句话,不碍着什么。你们不放心,大可叫容秋陪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