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他一眼,拉回自己的蝴蝶袖,拿乔道:“你好意思问,挚神仙我倒是遇上了,可人家言,‘欲想求问他人命数,需得那人生辰八字’,你可有给过我这个?”
“这……”司马毗扶额,他哪里知道算个命还要这些?
“故而,神仙没问成?”
见他眉头拧成八字,裴妍才得意洋洋道:“哄你呢!幸不辱命!挚神仙说……”
她将那日挚虞讲的依样画葫芦地给司马毗复述了一遍。¨5-s-c!w¢.¢c\o~m/
“江东啊……”司马毗沉吟,他长裴妍四岁,又多与宗室里的同龄诸侯交游,对朝中形势虽不若长辈明了,到底想得多些。江左虽远,但对于司马睿这个无父无权的琅琊王而言,或许真是个好去处。
他按下思量,安抚地拍拍裴妍的小脑袋,赞道:“就知道我家阿妍能成事。”
裴妍最忌讳别人拍她头了。她捂着自己的双丫鬟抗议:“不许拍,乱了头发不说,还长不高呢!”
司马毗笑着摇头。_x,s+h!a¨n+j~u-e^./c¢o/m!里屋的裴憬听到动静,已然迎了出来。
司马毗是亲戚里少有的不嫌他愚笨,愿意带着他交游的人,因而他对司马毗亦颇为亲近,迫不及待地想与之分享自己招伴当的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裴憬在内室绘声绘色地从神医皇甫严处讲起。一个亭侯招伴当原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可招的是前征西军司的三品大员张轨之子,倒让司马毗有些诧异。
张轨其人京中听过的人不多,可司马毗算是一个。东海王与先扶风王交情不错,扶风王生前与东海王的信件中,常提到手下的得力干将——张轨。
司马毗作为家中嫡长子,自九岁起便在父亲案头帮忙处理庶务,扶风王的信件自是经过他手的。他没想到,这样一个悍将,竟也会行攀龙附凤之事,将幼子送来裴家当清客。
司马毗皱眉,知微而见著,可见京城形势不容乐观,想来这也是父亲急着回封地的原因所在。\w?e\i?q~u\b,o^o-k!.?c,o·m_只可惜阿母贪恋京都繁华,又与祖母不睦,不肯随阿父就国……
裴妍见司马毗茶杯半举,皱着眉头不语,奇道:“阿毗哥怎么自进门起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憬马大哈地拍着司马毗肩头:“阿毗可是也想要伴当了?回头我和阿妍跟王妃姑姑敲敲边鼓……”
司马毗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头却仍眸若稚子的裴憬,还有姝色初显却尚未长成的裴妍,自嘲一笑。多思多忧,若能做个痴子,或许真没那么多烦心事。
另一厢,裴妃也对张轨献子自保的事诧异。她没听说过张轨,但散骑常侍的品秩做不了假,她感叹:“时局多艰,竟将人生生逼至此。”
“阿姊慎言!”小郭氏立刻打断她,谨慎地看了眼外面。
裴妃嗤笑饮茶,眸中尽是讥嘲。贾后这些年倒行逆施,对宗室诸侯多有打压。如今,借着发作三杨,更是牵连甚广,其中不乏能臣武将。哼,就凭她这个玩法,先帝留下的太平江山,能维持多久!她倒想看看,这个□□会有何下场!
不多时,有下人禀报,道是裴憬院中传了膳。
小郭氏笑道:“定是阿妍叫的,早先她跟我说过,新研究了一道菜式,要请阿毗尝尝。”
裴妃素来中意裴妍,满意地点头:“还是阿妍有心,阿毗又有口福了。”
两位夫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花厅外突然起了阵大风,烈风卷着残梅自门挡处扑朔着漏了进来。
裴妃搁下手中茶盅,只觉鼻端一股梅香若隐若现,将她腹中的浊气荡尽,人也平复下来——嗨,她们东海国离京万里,又不似楚王那般爱搅合是非,皇后再要抓人泄愤,也抓不到她家头上!* 她过好自家小日子就是,管别人死活呢!
……
给裴憬找伴当的事算是下了定论。
裴憬生怕嫡母后悔,近段时日异常乖顺,据院子里的婢女小厮回报,他不仅不再乱发脾气,还自觉地捧起家塾先生裴葑布置的经义来,虽说没甚进益,但到底样子摆了出来。
小郭氏暗暗舒口气,这小祖宗肯听话,不胡闹就好。至于读书,小郭氏摇头,不做个睁眼瞎就行,谁指望一个痴子能做大儒!
为安抚长房,裴頠对侄儿找伴当的事不可谓不重视。
准备了一旬后,裴頠特意在下一个旬休前呈上拜帖,亲自携裴憬及裴崇、裴该登门造访散骑常侍张轨,给足了这位三品武官的面子。
张家祖产多在凉州,在寸土寸金的洛阳只有一处不大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