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提出的贫穷疾病等中国“五大仇敌”与上述杜威要在美国革除者,又何其相似。但杜威所在的美国社会与胡适所在的中国社会不啻霄壤之别。胡适所说的五敌当然都是中国问题的一部分,可是这背后尚有更大更紧迫的问题需要解决。[47]
反过来,贾祖麟批评胡适对中国人的社会愿望和实际生活条件没有什么真正的认识,有违杜威的师教,也未必正确。[48]其实胡适不完全是对中国的国情没有认识,而正是跟杜威太紧,用杜威用到拘泥的程度,才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对中国的愿望表达为中国人的愿望,而又据此提出类似杜威的解决方案。搞有计划的政治和自上而下的逐步改革,都是杜威解决美国问题的重要“方案”,胡适一学,自然发现与社会主义非常接近。
胡适在1922年4月28日的日记中说,那天他上课讲的就是王莽的社会主义政策。他以为“我们向来太冤枉王莽了,我近来仔细研究……才知道王莽一班人确是社会主义者”。不久,胡适就写成并发表了《王莽——一千九百年前的一个社会主义者》一文。他确认王莽“均众庶,抑兼并”的各项政策都是“国家社会主义”的政策。王莽将许多“公共用具”“收归社会(或国家)办理”,表明他“的确能了解‘国家社会主义’的精义”。因为那个时代“国家组织还不完备,这种大计划的干涉政策”一时不会收效,但王莽“确是一个大政治家”。[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