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哲学史,许多同学颇有疑虑:“他是一个美国新回来的留学生,如何能到北京大学里来讲中国的东西?”顾氏自己也是怀疑者中的一个。这是胡适地位尚高而两人关系也很不错时所说。几十年之后,胡适在大陆已是批判对象,顾氏的说法就更直截了当。他明言,因为胡适年轻,那时才二十七岁,“许多同学都瞧不起他”。[22]
顾颉刚回忆说,在胡适到北大以前,中国哲学史一课是由陈汉章讲授的,他从伏羲讲起,一年下来只讲到“洪范”。胡适接手以后,重编讲义,以《诗经》为材料,做时代的说明;丢开唐、虞、夏、商,改从周宣王以后讲起。“这一改把我们一班人充满着三皇、五帝的脑筋骤然作一个重大的打击,骇得一堂中舌挢而不能下。许多同学都不以为然,只因班中没有激烈分子,还没有闹风潮。”顾氏自谓听了几堂课后,听出一个道理来了,就对同学们说,胡适虽然没有陈先生读书多,“但在裁断上是足以自立的”。这个“裁断”,据顾氏晚年的解释,就是指胡适“略去了从远古到夏、商的可疑而又不胜其烦的一段,只从《诗经》里取材,称西周为‘诗人时代’,有截断众流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