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悄无声息地从指缝间溜走。*5*k?a_n+s¨h¢u~.^c?o^m~对于沉浸在各自命运旋涡中的吴亮和苏明月而言,这九十多个日夜,却像是被无限拉长的慢镜头,每一帧都充满了压抑与煎熬。
吴亮依旧颓废,只是那种颓废,从最初歇斯底里的爆发,渐渐沉淀为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他不再像先前那样,夜夜用酒精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也不再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疯般地砸东西。他只是沉默,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曾经闪烁着热情与活力的双眼,如今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幽深、空洞,看不到一丝波澜。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窗帘紧闭,拒绝一切阳光和喧嚣。屋内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烟味、酒气和绝望的腐朽气息。
唯一能打破这死寂的,是他的好友陈伟。作为唯一知晓苏明月“背叛”内情,并眼睁睁看着吴亮从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变成如今这副行尸走肉模样的朋友,陈伟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忍。他没有放弃,几乎每隔几天就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吴亮的家门口。起初,吴亮根本不开门,陈伟就在门外自说自话,或者干脆首接用备用钥匙闯进去。
“亮子,你他妈给我起来!”陈伟会毫不客气地掀开吴亮的被子,拉开厚重的窗帘,让刺眼的阳光照进昏暗的房间,“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你要把自己毁了吗?”
吴亮通常会用沉默来回应,或者只是用布满血丝的眼睛,麻木地瞥他一眼。
陈伟也不气馁,他会强行把吴亮从床上拖起来,逼着他去洗漱,然后硬拉着他出门。,w′b/s·z,.¢o*r/g_有时是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即使吴亮全程一言不发,像个被牵线的木偶;有时是去常去的小餐馆吃饭,陈伟会点上吴亮以前爱吃的菜,自顾自地说着公司里的趣事或者最近发生的新闻,试图勾起他一丝半点的兴趣。
“亮子,我知道你难受,但日子总得过下去吧?”陈伟一边给吴亮夹菜,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样不人不鬼的,苏明月知道了也不会开心的……哦,不对,她那种女人,估计早就把你忘到九霄云外了!”他说这话时,特意观察着吴亮的反应,希望能刺激到他。
吴亮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似乎更暗淡了几分。
在陈伟这种近乎“强迫症”式的坚持不懈下,吴亮的状态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激烈地抗拒出门,偶尔,在陈伟喋喋不休的“骚扰”下,他也会从喉咙里挤出一两个单音节的回应,比如“嗯”、“哦”。但这种改变,仅仅停留在表面。他内心深处那道被苏明月决绝离开时划下的伤口,依然鲜血淋漓,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他只是学会了用更厚重的外壳,将那份痛苦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见。
有一次,陈伟在陪吴亮散步时,忍不住又提起了苏明月:“亮子,说实话,我总觉得明月姐离开这事儿有点蹊跷。她平时不是那种会为了钱就抛弃感情的人啊。而且,她走得那么突然,连声招呼都不打,东西也没拿多少,这不符合常理啊。”
陈伟试图引导吴亮去思考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他隐隐觉得苏明月的离开背后或许有什么隐情。,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然而,此刻的吴亮,完全沉浸在“被深爱之人背叛”的巨大痛苦和屈辱感中,任何试图为苏明月“辩解”的言辞,在他听来都像是讽刺。
“蹊跷?”吴亮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声音沙哑得像是磨损的砂纸,“她能为了钱跟我离婚,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别再提她了,我不想听。”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决绝,让陈伟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他知道,吴亮的心结太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开的。
而在千里之外那座籍籍无名的南方小城,苏明月的处境,则在时间的无情冲刷下,变得愈发艰难。
她的病情,正如医生预言的那样,持续而缓慢地进展着。三个月前,她偶尔会感觉到腿部在长时间行走后有些沉重;如今,这种感觉变得更加明显和频繁。上下楼梯时,她的速度明显比以前慢了许多,每抬一步都感觉到大腿肌肉深处传来隐隐的酸痛和乏力感,虽然尚不至于到必须扶着栏杆才能行走的地步,但她己经下意识地会选择扶着墙壁或栏杆,以求更稳妥一些。 在狭小的出租屋内走动,步伐也显得有些迟缓,不再像以前那样轻快,也更容易感到疲劳。站立的时间若是稍长,比如在厨房准备饭菜时,会明显感到双腿的酸胀越来越重,需要不时变换一下姿势或者稍作停顿来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