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前脚刚刚离去,矜贵公子后脚就带着人马来到凌安的实验室。′w^a~n!g`l′i\s.o′n¢g\.+c·o^m·
凌安端量着眼前这个有些高傲、有些不可一世的年轻男人,忽而笑了,笑得不屑一顾,笑中带着讥讽。
矜贵公子显而易见的愠怒了,但他思来索去,凌安毕竟是祖父最为看重的棋子之一,就强压下怒火,摆出云淡风轻的模样:“祖父听闻凌前辈决心深造医学,大感欣慰,特意让我来请前辈。”
凌安话音冷冷:“你的父亲蔡显功曾经也如你这般恭敬,这般对他言听计从啊。可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他钦定的继承人,就不会步你爹的后尘吧。”
凌安与耆首一行人接触甚久,能轻而易举地了解到那些不可暴露于光下的秘密,如今,挑一挑贵公子身上的逆鳞,方可为风惊月二人争取时间。
如凌安所料,眼前人的儒雅伪装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要以为随随便便说两句就能挑拨离间,好让你钻了空子,拖延时间!”
凌安反唇相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张口算计,闭口诡谋?我只笑你们祖孙三代都是如此的惹人耻笑!”
身为医者,凌安心里总是会对众生存着些许怜悯,但偏偏对这些父子相戮、制造祸端的男人没有半点恻隐之心。一个人本来好好的,硬是要自己作出病来,再把医者扯入局中,用所谓的大义、所谓的医者仁心强迫医者心甘情愿地替他们收拾残局,现在,竟然不让她嘲笑?
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年轻男人没有意料到平日里醉心医术、无心琐事的凌安会突然疾颜讽刺,他暴怒,对手下人呵斥:“快搜!”他料定了凌安是为窝藏小贼而出言刺激。
守卫动作迅速,展开了地毯式地搜索。*齐,盛^晓?说′王* -首?发-
凌安没有丝毫惊慌,她慢慢走向与自己对峙的年轻男人,开口说了一句令对方颤抖不已的话:“假如人机融合的实验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他要用他的脑子来占据你的身体,你该怎么办?血脉相连的一副身躯呵,健康、年轻、前途无量,可不能轻易放过啊。”
凌安本来没有那么残忍,一般而言,她更是不屑于做这样玷污双手和有悖医德的威胁恫吓,但只要代入耆首的视角,这残忍的办法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呼之欲出。
显然,耆首历年来的所作所为让这个即兴乍现的“灵光”变得一点都不难以置信,反而无比顺理成章,仿佛耆首真的打算这么做一般,证据就是眼前的年轻男人在一瞬间就失去了倨傲的骨和骄矜的气。
他灰败的脸色下,童年的噩梦再次涌上心来。
他有许多兄弟,有人比他年纪大,有人比他小,比他年纪大的,他怕比不过;比他年纪小的,他怕迟早有一日要超过他。究竟在怕什么呢?怕自己突然消失,和那些兄弟一样突然消失了,他必须要比他们都更听话,更勤快,更聪明,才能活得比他们更长。
其实,在年幼的时候,他并不清楚那些兄弟是真的“死了”,只知道成长的地方再也看不见那些人影,知道那是一件天大的坏事,充满未知和恐惧,一种求生本能督促他远离和逃避那种恐惧。
他在被祖父挑中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他那位风度翩翩的父亲为何永葆青春,他也终于知道那些兄弟的永久归处。但他很快就沉浸在喜悦中,被祖父选中的喜悦,对自己脱颖而出的喜悦,为自己有命活而喜悦。
祖父对他讲,秦皇统一六国乃奋六世之余烈,而他们前朝皇胤蔡氏要想复国就必须做好几世奋斗的准备,可惜,俗人寿数总有尽时,人生一世,可做的事太少,所以,他们也要如秦皇一般求长生,问仙道。¢咸-鱼,看^书`罔? +已.发,布¢嶵\鑫/蟑¢洁,
故而,有一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可你只要足够出众就可以逃出生天。
他成功被祖父洗脑,因为他太感激祖父了,他不仅给他安全感,还给他一个显赫的身份和辉煌的前景。
救他于水深火热中的祖父,实际上是他生来所处炼狱的始作俑者。
被凌安点醒的人,终于想起自己曾经也是牺牲的预备役,父食子,他曾被食,他以为他足够优秀就可以避免厄运,可是现在那个曾经差点吃了自己的、同样优秀的父,是不是正在被他的父吃掉呢?父被吃掉之后呢?祖父会不会再吃自己?
年幼时每天做的噩梦,翻滚在他的脑海里,而他的父也终于彻底地被吞入噩梦里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