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十分受用,笑着赞了一句有心了好孩子,又道:“下人说七郎给你买了一株绣球,乃大昭寺的镇寺之宝,你们二房的庭院全是它散发的馨香。”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株紫阳香云着实昂贵,孙女便自作主张塞还陆七郎二百两。”虞兰芝一脸虚心请教道,“不知这么做对不对,还请祖母赐教。”
虞老夫人微怔,略一思考,“外人都道咱们高攀陆家,可咱们家的女郎连二百两的花也能拒绝,想必你未来婆母知道后定然欣慰。”转而又问一句,“你塞还银票,陆七郎果真收了吗?”
“收了。”虞兰芝照实回答。
虞老夫人的脸色登时就不大好看。
倒不是心疼二百两,而是在想陆七郎也太不把五娘当回事,哪有这样做人未婚夫的。
转念一想,陆七郎都接受这门明显吃大亏的亲事,再多的还是慢慢来吧。反正日子长着呢,感情总要处一处才会升温。
想通这点,虞老夫人吩咐贴身的婢女去账房传话,“支二百两银票送去二房。”
虞兰芝如愿以偿,满眼喜色起身谢赏。
今儿的好事可不止一件,祖母说晌午太常寺来使传信请她廿二执牒引前去郊社署就任。
虞老夫人打量喜出望外的虞兰芝,和煦道:“虽说你考的不怎样,可你祖父还是心疼你苦读一年,怎么也得成全你。”
不用再给陈太师孙女让位了!
无数个日夜的困寂,从两百人的重围拼命冲进五十人的包围,最终以第十名的成果死死咬住合格的尾巴,爹娘和璃娘一直觉得她了不起,祖母却觉得她不怎样。
可倒一也是第十名,总比名落孙山强。
如今祖父为她讨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虞兰芝口中发苦,一叠声道着感激。
虞老夫人笑道:“傻孩子,你早些给长辈递话也不至于耽搁至今。”
哪里是她不递话,是祖父根本不耐烦见她。
身为当朝右相的祖父实权不小,品级却还是正三品门下侍中,怎可能为最不起眼的一个孙女费神,但为了颂国公的孙媳妇就值得了。
“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女念书念傻,不知变通。”虞兰芝乖巧道。
虞老夫人满意地笑了。
话说虞相,原想保举的斋娘人选乃族中最出挑的四娘,无奈世事无常,陆家选择五娘,那这个名额就必须是五娘的。
如此,五娘虞兰芝将来在婆家才多一份体面,有体面的女子自然也能惠及家族。
大人的世界弯弯绕绕的,全是利益权衡,是夜,虞二夫人担心虞兰芝参不透,便拆开来细细与她分说。
当娘亲的恨不能将所有世情道理塞进女儿脑子里,当祖母的却只想把她规训成一位贤良淑德的传统小娘子。
虞二夫人只得虞兰芝一女,又是老幺儿,疼得含在嘴里怕化,早前就准备说给娘家侄儿,岂料被陆家捷足先登。
她心头七上八下,几番套话,也没从虞兰芝口中发现陆宜洲有任何异常。
“下回同他出去玩,把王妈妈带上。你可莫要离开贴身仆婢视线,知道吗?”虞二夫人不放心地叮嘱。
虞兰芝点头应承。
“也不准离他太近,莫要他碰你一下。”
“嗯嗯。”
“若是他欺负你,回来一定得告诉阿娘,懂不懂?”
“知道了,阿娘。”
虞二夫人高高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定一点。
这厢送二夫人离去,春樱才嘟着嘴埋怨自己的五娘子,“娘子缘何不对夫人实话实说呢?”
旁人可能蒙在鼓里,春樱和秋蝉则不然,她们是虞兰芝的贴身婢女,情分非比寻常,不出意外是要跟一辈子的,那虞兰芝的私事自不会隐瞒二人分毫,包括她打过陆宜洲,以及陆宜洲不中意她。
“阿娘知悉实情除了更添忧虑,伤心伤身,也改变不了什么。”虞兰芝很小就知道娘亲不是万能的,“以她的性子万一拿错主意,只会累及阿爹,说不定又要惹祖母不开心。”
春樱不由长叹一声,服侍虞兰芝更衣就寝。
虞兰芝面朝里,望着架子床镂空的木雕发呆,一幕幕画面从脑海闪过,有朝思暮想的人,也有陆宜洲危险的眼睛。
他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有时很深邃,有时很灼热。
把她的手都抓痛了,下次他再欺负她,她便告诉阿娘。
却说陆宜洲,这厢回到府中没多久就被陆老夫人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