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方狂热的人群,林析酝酿了一番情绪。/零`点¢看′书′ !庚.辛\罪+筷*
他抬手虚压,等到场间安静了些,才正了正神色道:
“诸位族人,解决几口水井的问题,不过是区区小事,借着今日大家都在,林某人却还想再多说几句。”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林析话头一转,
“我知道,从百胜寨搬来此处,看到一个如此落魄的寨子,大家心里都是有压力的。”
“我能够理解大家的心情!”
他的声音平和,带着平日里和族人玩笑时的亲切感,
“看到寨子里破损的房屋,你们会想起百胜寨的大宅子。”
“看到寨子周围大片种不出庄稼的盐碱地,你们会怀念百胜寨的沃土。”
“你们会思考等手里的存粮吃完,一家子妻儿老小,该如何生活?”
“你们会怀疑那个总是绷着个脸的年轻寨主,能不能给大家找到一条新的活路……”
黄昏里,少年的语调低沉了下来,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将所有人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人群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渐渐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脸上因新获取水源而绽放的笑脸也僵住了。
场间热烈的氛围逐渐降至冰点,所有人都沉默地望向林析。
生存,一首是压在他们头顶的一座大山,从未改变过。
这些天他们在林析的带领下,又是盖房子又是掘水井,所有人都是一副蓬勃进取的样子。
可实际上真是如此吗?
不!
是因为安丰寨的贫瘠超出了他们的心理阈值,寨子外面一眼望不到头的盐碱地,让他们甚至不敢去想未来。_x,s+h!a¨n+j~u-e^./c¢o/m!
他们就像是被绷首了的铁链,一刻不敢不停地旋转着,没人敢去提及这个话题。
没有未来,才是真正的绝望。
而此时此刻,这个问题被林析毫无顾忌得拿了出来,摆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在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里,怎样才能活下去?
他们想不到答案。
他们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盐碱地里种不了粮食,也放不了牛羊。
呆在这里,没有活路。
看着陷入一片死寂的人群,何主簿的额头己经有汗珠渗了出来。
他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的主簿,年年去府州讨要粮草都被骂得体无完肤,每年拿了粮后,都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当孙子了。
可每每寨中粮仓见底,他一样跑得比谁都快。
为什么?
他姓何的犯贱吗?
狗屁!
是因为他知道粮仓里的粮就是寨子里百姓仅存的希望。
他经历过三年前河东路的那场饥荒,他更清楚,陷入绝望的人有多可怕!
这姓林的想干什么!
难道只有他看出来安丰寨没有出路?
让他们慢慢适应不好吗?
抖什么机灵?
这样引导寨民情绪,引发民变了,谁负责!
不止是他,其余几个能够看清形式的人同样紧张到了极点。·微-趣/暁*说?网_ .首,发¢
卫慕阿玛嘴唇发白,折夜阑双手不自觉攥成一团,就连刘医官都能够隐约感受到场间气氛的古怪……
沉默有时候比爆发更加可怕,就如同下暴雨时,淤积在山顶形成的堰塞湖,在达到某个临界值之前,它每多承载一滴水珠,都会在爆发时席卷出更加恐怖的滔天巨浪!
此时,站在高处的林析,无疑是承受压力最大的一人。
可面对着愈发汹涌的暗潮,他却恍若未觉,还在不断地用更加尖锐的语言,刺激着面前压抑的人群。
“你们看不到出路,你们不敢去想未来,你们感到彷徨,你们感到恐惧!”
“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们或许还想过,拖家带口来到安丰寨,是不是这辈子最昏头的决定……”
他忽然开了个玩笑:
“我说,要不实在不行,咱们就落草为寇,去当山匪吧?墩梁山那边似乎就有不少,吃饭嘛,不丢人……”
林析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紧抿着唇的少年,
“凌屈,你也想过去当土匪?”
卫慕凌屈猛地一惊,几乎不做思考便脱口而出:
“没有!我没想过!”
“真没有?”
“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