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齐光在殿上没有丝毫犹疑。?k,s·w·x*s_./o?r.g^
哪怕满座震惊,哪怕言辞已然指向她,他却连一瞬迟疑都没有。
他知道她不会做。
但更重要的是,就算她真的做了,他也绝不会责怪她。
哪怕她真下了毒,他也愿意亲手把一切痕迹抹除。
他刚想开口,却见沈朝盈微微向前一步,姿态不卑不亢,语声清亮,“臣妾倒是有一事不解。”
众人一怔,不知她在说什么。
她望向田院首,指尖轻点桌案上的酒盏,“田院首,这酒是否确实入了毒?”
“正是。”田院首点头,“但毒性奇特,不甚烈性,似为掺于温酒中,饮得多了才会发作。”
沈朝盈颔首,眸光转向瑶婕妤,“既是如此,本宫请问诸位。”
她微微扬声,神情笃定,“这酒,是宫宴专用之酒,由御膳房亲自封送,传自御厨,杯盏皆由各人面前内侍侍女斟酌分发,瑶婕妤与我相隔数席,这酒,怎会与我有关?”
她字字清晰,殿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生出几分动摇。
“再者,”她唇角带出一抹似笑非笑,“本宫已身怀六甲,怎敢用毒?”
话音一落,席上安静得只剩烛火噼啪作响。\x\i-a.o?s\h-u?o!h-u!a·n?g¢.^c?o′m,
这一句,才是最致命的。
一来,将她的清白与贵重摆在明面上,表明如今正身系龙嗣,怎会不顾自身与胎儿安危。
二来,这胎儿是皇嗣,是帝王之子,哪怕再胆大的妃嫔,也绝不敢冒此大不敬之罪。
她说这话时并无怯意,不疾不徐,就像道理本该如此。
陆妃一时语塞,脸色白了又青。
瑶婕妤手一抖,几乎把血再次吐出来。
德妃眉梢微动,视线落在沈朝盈的脸上,一瞬之间竟也看不出喜怒。
裴齐光此时终于开口,声音沉沉带着寒意,“珩贵妃所言句句属实。”
他站起身来,目光扫向田院首,“这酒菜,传令查清,从司膳局一路查到太医院,若半月之内真凶未明,内监领,太医院,御厨,一并处置。”
此言一出,席下顿时齐齐应声,无人敢动。
沈朝盈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看她,眼底像藏了片雪后的苍松,沉静坚定,似在说,不论你做不做,朕都信你到底。
裴齐光眼神刚沉下去,语气已是决断:“瑶婕妤暂由田院首诊治。-求~书_帮- *首,发!”
他本就不打算再多纠缠,一来他信沈朝盈,二来他心知此局拙劣,真要往下查,未必查不出是瑶古娜自己使了苦肉计。
可他这话刚落,惇王一侧眉微皱,眼底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虑,旋即转头,几不可察地朝德妃投了个眼神。
德妃垂眸接住了那道视线。
片刻后,她轻咬唇角,似有犹豫,又似艰难开口:“陛下,臣妾并非要质疑贵妃,可是如今瑶婕妤身受重伤,太医也说中了毒,若这事就此揭过,恐怕……”
她神色惴惴,眼神小心翼翼地扫了一圈众人,又补了一句,“也不太妥当。”
裴齐光尚未开口,一旁的皇后忽然开声,语气温缓,却字字清晰,“陛下,臣妾以为,贵妃既有自辩之言,亦无须强行袒护。若真有奸人设局,何不干脆搜一搜曜华宫。若宫中清清白白,也正好给贵妃一个公道。”
她这一开口,殿中顿时有了转机。
沈朝盈垂眸掩去眼中情绪,片刻后朝裴齐光微微颔首。
那点从容的神色,像一滴水落入雪夜,叫人再难忽视。
裴齐光看她一眼,眸光深邃,半晌才吩咐:“杨全,你带人去曜华宫搜。”
“奴才明白。”杨全恭声答应,退下之前眼角余光扫了沈朝盈一眼,心里已经敲起了小鼓。
陛下是叫搜,但意思很明白,就算真搜出来什么,他也得悄悄给藏起来。
堂上众人不动声色,却各有盘算。
德妃低眉垂眼,手指紧紧握住衣角,心跳几乎冲破耳膜。
惇王在盏后半遮着唇,目光始终锁在裴齐光的神色上,不知是紧张,还是等着看他下一步怎么走。
瑶古娜伏在地上,眼神一寸一寸滑过沈朝盈的容色,嘴角还挂着斑驳的血迹,却强自低语,“求陛下明察……”
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