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二月,梅香还未散尽,桃枝己冒出了青芽。-1?6_x¨i+a′o*s,h?u`o?.*c·o~m¢贾珩立在演武场边,望着张铁柱带着新兵练刀,刀光映着他腰间的定北侯金印,倒比北疆的雪更亮些。
“侯爷,”老周捧着茶盏过来,“大老爷在东暖阁等您,说礼部的帖子到了。”
贾珩接过茶盏,茶里浮着片新采的槐芽,是邢夫人今早亲手摘的。他往东暖阁走,远远便听见王熙凤的笑声:“大老爷,您这旧书得收在樟木箱里,沾了潮气要生虫的!”
推开门,果见邢夫人坐在炕沿,手里捧着本《金刚经》抄本;贾赦靠在迎枕上,面前摊着礼部的公文;王熙凤蹲在地上整理书箱,大红猩猩毡斗篷搭在椅背上,露出月白绫子小袄;贾琏站在窗边,正对着阳光看块玉牌——是贾珩昨日从内库挑的,礼部主事的牙牌。
“珩儿,”贾赦指了指案几上的帖子,“礼部说三月十五有场春祭,让琏儿跟着习礼。”
贾琏摸了摸牙牌,嘴角翘着:“哥,我昨日去礼部,堂官说春祭要祭先农坛,得穿吉服——你说我穿绯色好,还是玄色好?”
王熙凤抬头笑:“你那身绯色吉服早旧了,前日我让裁缝裁了新的,绣了松竹纹——礼部的老爷们讲究这个。+j-i/n·c?h_e.n^g*h,b·g\c′.\c*o^m!”她把本旧书塞进箱子,“大老爷,这《武经总要》您收好了,珩儿说要拿去给新兵讲战术。”
贾珩翻了翻那本书,书页间夹着片干茉莉——是李氏当年夹的。他突然想起邢夫人今早说的话:“珩儿,你父亲这两日总翻旧书,许是想和你说说话。”
“父亲,”他在炕沿坐下,“昨日皇上召见,说荣国府的盐务还得盯着。汪启年的账虽乱,可林御史查了三年没头绪,儿子想……”
贾赦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昨日赖升从扬州来信,说汪家的盐船改走了运河支流——许是怕林御史查。”他从袖中摸出张纸,“这是赖升画的河道图,你瞧瞧。”
贾珩接过图,见支流旁标着“玄墓山”——正是宁国府藏军械的庄子。他的手指在图上顿住:“父亲,这河道通着玄墓山。”
贾赦点了点头:“赖升说,汪家的盐船总在玄墓山下锚,一停就是半日。+优′品,小~说/枉, ~首`发?”
王熙凤凑过来看,丹蔻点着图上的支流:“玄墓山是宁府的庄子,贾珍去年修了祠堂,说要供贾氏祖宗——莫不是祠堂底下有文章?”
贾珩的眼睛亮了:“熙凤说得对!盐船停在山下,许是往祠堂运东西。”他转向贾琏,“琏儿,你明日去礼部,查查玄墓山祠堂的祭祀规例——看有没有‘添砖加瓦’的由头。”
贾琏挺了挺腰:“哥,我这就去!”
邢夫人递过盘枣泥山药糕:“珩儿,吃块糕再议——你母亲今早特意蒸的。”
贾珩接过,甜香漫进喉间。他望着邢夫人鬓边的银簪——是昨日皇帝赏的,比荣国府的金簪素净,倒更衬她的素淡。“母亲,”他说,“过两日我陪您去大相国寺——您抄的《金刚经》,该给菩萨上柱香。”
邢夫人的眼眶热了:“好,好。”
迎春从廊下探进头来,手里攥着团绣绷:“哥,我绣了对并蒂莲——你看颜色配不配?”
贾珩接过,绣工虽生涩,花瓣的红却像极了侯府的桃花。“配,”他说,“等开了春,给你做件衫子。”
王熙凤笑出了声:“迎春这手绣活,比荣国府的绣娘强——回头我让庄子上送两匹湖绉,给她裁身新衣裳。”
正说着,外头传来老周的声音:“大奶奶,荣国府的周瑞家的求见。”
王熙凤的丹蔻在案几上敲了敲:“请她进来。”
周瑞家的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锦盒,脸上堆着笑:“二太太说,大老爷搬去侯府,没备得厚礼,这盒翡翠镯子是老太太的意思,给邢太太压箱底。”
邢夫人望着那盒镯子,突然想起在荣国府佛堂抄经时,王夫人说“通房的继室,也配用翡翠”。她摇了摇头:“替我谢过老太太,邢氏受不起。”
周瑞家的赔着笑:“邢太太,二太太还说,琏二爷在礼部当差,往后荣国府的祭祀还得靠他——这镯子,是给琏二爷的体面。”
王熙凤接过锦盒,“啪”地盖上:“周嫂子,荣国府的体面,我们侯府受不起。你回去告诉二太太,琏二爷在礼部当差,靠的是皇上的恩典,不是谁的镯子。”
周瑞家的脸白了,抱着盒子退了出去。贾赦望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