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感就神奇地消失了,身体重新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如同陷入棉花堆的舒适点。
“妙啊!” 小六子舒服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他又瞄见了石刻右下角那道细密的、如同水波或雾气般缭绕的刻痕。他躺在青石上,试着像一缕烟那样,极其轻微地晃动自己的手臂、肩膀,甚至是脚趾头。动作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但身体内部却有种奇异的“松”和“散”的感觉,仿佛每个关节都松开了,骨头缝里都在透气。一阵微风吹过,他竟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也随着风的气息,在极其细微地荡漾、起伏。
“嘿嘿,躺着也能动!” 小六子得意极了。他给这些躺着、歪着、靠着就能化解不适、调整姿势的动作起了个响亮的名字——
“逍遥躺!”
这名字一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贴切无比!不用费劲巴拉地站桩,不用汗流浃背地练拳脚,就这么舒舒服服躺着、歪着、靠着,动动这里,松松那里,就能让身体像没有骨头一样,自动找到最安逸、最不费力的状态,化解掉所有硌着、顶着、吹着的不舒服,这不是“逍遥”是什么?
“大尾巴”松鼠终于掏完了松子,抱着它的大尾巴,轻盈地跳回大青石上,习惯性地想找个舒服的角落蜷起来。它看到小六子躺在那里,一会儿像虫子似的微微拱一下背,一会儿又像水草似的晃晃肩膀,嘴里还念念有词“逍遥躺…嗯…这招叫‘懒猫翻身’…这招叫‘水蛇过石’…这招就叫…‘风吹杨柳’吧!虽然柳条站着,小爷我躺着,但意思差不多嘛…”,眼神里的鄙夷简直要溢出来了。它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果断地选择了离这个发神经的两脚兽最远的石角,屁股对着他,蜷缩起来,用尾巴盖住脑袋,眼不见为净。
小六子才不在乎松鼠的鄙视呢。他正沉浸在“创造”的快乐里,玩得不亦乐乎。他甚至开始“改良”他的“逍遥躺”。
比如,一阵稍强的风吹来,带着寒意。按照“逍遥躺”的精髓,他应该像那水波纹一样,身体随风势自然起伏卸力。但光卸力还不够啊,还是冷!他眼珠子一转,看着旁边被他蹭下来的、厚厚的一层苔藓。他伸脚一勾,把一大块苔藓扒拉过来,然后身体像虫子似的蠕动着,极其顺溜地就把那厚厚的、带着点湿气和弹性的苔藓“拱”到了自己身侧,正好挡住了风吹来的方向。
“哈!此乃‘逍遥躺’之‘借物挡风’式!” 他得意地宣布,顺便还把一小块苔藓“拱”到了脖子下面当临时枕头,软乎乎的还挺舒服。“嗯,这招实用!记下来记下来!”
他又看到“大尾巴”那蓬松温暖的大尾巴,心里痒痒的。要是能“借”来盖盖脚…念头刚起,身体就下意识地模仿起石刻上那几道代表“缠绕”或“吸引”的细密线条,极其轻微地朝着松鼠的方向“蛄蛹”了一下,手也看似随意地朝那个方向摊开。
可惜,“大尾巴”的警惕性太高,小屁股又往石角里缩了缩,尾巴盖得更严实了,还从尾巴缝里警惕地瞄了他一眼,发出不满的“吱吱”声。
“啧…小气!” 小六子悻悻地收回手,嘴里嘟囔着,“‘借尾暖足’式…研发失败!有待改进!嗯…或许需要更…更‘润物细无声’一点?” 他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思考着。
不知不觉间,夕阳的余晖已经将思过崖染成了温暖的金红色。小六子还躺在他的青石“实验室”里,孜孜不倦地“研发”和完善着他的“逍遥躺”。他时而像根软面条似的扭动,时而像滩水一样摊开,时而又像被风吹动的草叶般微微摇曳。每一次微小的调整,都让身体更加贴合岩石的轮廓,更充分地接纳阳光最后的热度,也更有效地避开崖顶越来越盛的寒意。
他给不同的“躺姿”和应对不同“困境”的小技巧都编了号,取了名。什么“懒龙卸甲”(化解硌痛)、“随风摆柳”(卸去风力)、“青苔作盾”(借物遮挡)、“灵蛇探果”(尝试拿远处东西失败版)……名字起得一个比一个响亮,且不靠谱,玩得那叫一个投入,仿佛在进行什么惊天动地的伟大事业。
守崖长老例行公事般的神识扫过崖顶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那个被罚来思过的小家伙,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大石头上,像条离水的鱼一样时不时扭动一下,嘴里还念念叨叨着奇怪的名词。长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神识着重在小六子身上停留了片刻。气息平稳,灵力…嗯?虽然微弱依旧,但似乎比之前更凝实、更圆融了一点?流转间有种奇异的顺畅感,不像是在睡觉,倒像是在进行某种极其放松的…吐纳?或是…某种古怪的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