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盯着秦淮茹蓝布褂子上的补丁,袖口磨出的毛边随着她端水盆的动作轻轻晃动。¨衫*疤/墈¢书_旺\ ,勉′费+悦-读*救助站的晨光里,她发梢还沾着露水,桃花眼在看到他时猛地睁大,像受惊的小鹿。
“秦姐?”张婶的木勺磕在锅沿上,咸菜沫子溅到围裙上,“你们认识?”
秦淮茹把水盆往地上一顿,清水晃出涟漪:“嗯……柱子是我们院的。”她低头绞着衣角,麻花辫垂在胸前,遮住了发烫的脸颊。上回相亲时何雨柱那句“贾家不是好去处”还在耳边,如今自己却要嫁过去,这算什么?
何雨柱没接话,抄起长柄木勺搅动锅里的芥菜疙瘩。猪油在铁锅里化开,爆出“滋啦”声响,花椒粒在油中翻滚,香气瞬间压过了咸菜的土腥味。流民们原本蔫蔫地蹲在墙根,此刻纷纷抬头,喉结在干瘦的脖子上滚动。
“我的天!”张婶凑近锅沿猛嗅,“柱子,你搁了多少料?”
“就点儿花椒猪油。”何雨柱手腕翻转,木勺划出圆弧,芥菜疙瘩裹上金黄的油光,“火再大点。”他瞥了眼灶膛,火苗舔着锅底,映得秦淮茹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
旁边洗菜的大婶们围了过来,手里的白菜帮子还滴着水。?看+书_君+ _首!发+有人小声嘀咕:“这味儿,跟我家过年炒的腊肉似的。”
秦淮茹捧着空碗站在人后,指尖抠着碗沿的豁口。她想起在农村时,炒咸菜是过年才能盼到的“硬菜”,娘总说“油星子要省着”。可眼前这锅咸菜,油亮得能照见人影,香气勾得她胃里直反酸水。
“都让让!排队打饭!”张婶挥着木勺驱散人群,流民们立刻排成歪歪扭扭的长队,手里的破碗瓦盆叮当作响。何雨柱站在锅灶边,木勺起落间,咸菜被均匀地舀进碗里,每一勺都裹着亮晶晶的油花。
“柱子师傅,给我多来点!”一个拄拐杖的老头咧着没牙的嘴,碗底还沾着昨晚的粥渍。
何雨柱多舀了半勺,瞥见老头袖口露出的红布条——那是军管会发的流民标记。他想起杨佩元说的“月底清剿”,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秦淮茹抱着账本过来登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偷瞄着何雨柱的侧脸,少年人额角沁着汗珠,阳光照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这跟她印象里那个在四合院怼天怼地的柱子不一样,此刻的他,手腕翻动间有种说不出的沉稳。
“下一个。”何雨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打饭的流民忽然骚动起来,一个穿破棉袄的汉子挤到前排,碗伸得老长:“我先来的!”
“你咋插队呢!”后面的老太太拄着拐棍戳他小腿。~如¢蚊^旺¢ ¨首?发^
汉子猛地回头,眼露凶光:“老东西,找死!”
何雨柱把木勺往锅里一磕,发出“当啷”巨响。他没说话,只是盯着那汉子,眼神冷得像腊月的井水。汉子刚要发作,忽然看见何雨柱袖口露出的红绳——那是鸿宾楼厨子的标记,在四九城,这比派出所的臂章都管用。
“排好队。”何雨柱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威慑力,“再闹,送你去军管会喝油茶。”
“油茶”是这个年代的暗语,指的是枪子儿。汉子打了个寒噤,默默退回队尾。周围的流民都松了口气,看向何雨柱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秦淮茹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她想起贾东旭说的“城里治安好”,可眼前这一幕,跟“好”字沾不上边。她偷偷看向何雨柱,见他又恢复了平静,正耐心地给老太太舀咸菜,心里忽然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午饭是白菜炖豆腐,何雨柱往锅里丢了把海米,汤色顿时变得奶白。流民们捧着碗蹲在墙根,呼噜噜地喝着,连汤都舔得干干净净。秦淮茹端着自己的那份,找了个角落坐下,却怎么也吃不下。
“柱子,”张婶端着碗过来,压低声音,“那汉子是从南边逃荒来的,听说以前在山上……”她没说完,只是朝军管会的方向努了努嘴。
何雨柱扒拉着米饭,心里清楚张婶的意思。救助站鱼龙混杂,不乏有前科的人,军管会月底的清剿,怕是早就盯上了。他想起聋老太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还有猫儿巷的孙老头,这世道,果然处处是陷阱。
“秦姐,”一个大婶端着空碗过来,“你下个月真要嫁人了?”
秦淮茹点点头,筷子戳着碗里的豆腐:“嗯,东旭他……”
“东旭是工人,好啊!”大婶拍着大腿,“不像柱子,虽说在鸿宾楼,可毕竟是个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