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松本正雄让你来偷啥?是资金流向吗?还是转移设备的清单?”
王会计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开始往外渗黑血。
顾承砚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一把扯开他的衣领,果然在脖子侧面看到了一个针孔大小的紫斑,这是淬了毒的细针啊。
“赶紧灌清水!”苏若雪抓起桌上的茶碗就往他嘴里倒,可是黑血已经顺着嘴角往外涌了,王会计的眼睛慢慢就没了焦点,最后抽搐了两下,就不动弹了。
顾承砚站了起来,用手指肚把裤腿上的血渍蹭掉了。
!他看着窗外又重新亮起来的月光,突然就想起了刚刚在巡捕房的对话。
“顾先生啊,这名单……”巡捕房的刘探长捏着那张纸呢,指尖一个劲儿地微微发颤,“松本课长可是日本领事馆的人呐,咱们……”
“刘探长哟。”顾承砚把怀表放在桌上了,那表盖里头刻的字在灯光下闪着暖乎乎的光,“我明天就得去南京见实业部的周次长喽。周次长上个月就讲了,要查上海商界通敌的案子呢。”他稍微停了停,“您寻思寻思,要是周次长晓得巡捕房连份特务名单都不敢接……”
刘探长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最后还是把名单给塞到抽屉里去了:“后半夜我派两个兄弟在商会门口溜达溜达,要是出了啥事儿……”
“出了事我来扛着。”顾承砚捡起怀表,表壳上还留着刘探长手心的温度呢,“可要是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到……”
这时候啊,账房外面的梆子声已经敲过三更了。
顾承砚把窗户推开,河风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就灌进来了,还夹杂着从远处飘来的煤焦味儿,那是工厂区的方向呢。
他掏出怀表瞅了一眼,十点五十分。
“若雪。”他一转身,就看到苏若雪正在用丝帕擦账桌上的血迹呢,“设备已经装了三船了,老陈派了护卫跟着。!晓?税_宅¨ ¢哽+薪~蕞~筷+剩下的……”
“剩下的我盯着就成。”苏若雪把沾了血的丝帕揉成个团儿,扔到炭炉里去了,“你去码头瞅瞅,可别让那些船老大们耍滑头。”她冷不丁地拉住他的手腕,那指甲又尖又凉,“记得戴上我缝的护腕,夜里凉飕飕的。”顾承砚低下头,瞧见自己手腕上缠着的月白棉帕。
那针脚歪七扭八的,这可是苏若雪昨儿个夜里赶着做出来的呢。
他一下子反手握住苏若雪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亲了一下,说:“天一亮,我就回来。”
等他走出账房的时候,月亮都已经快落到屋檐下面去了。
老远的地方传来更夫的喊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声音还没完全消失呢,就听到工厂区那边传来一声狗叫,紧接着就是铁器碰在一起那种清脆的响声。
顾承砚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回头朝着苏若雪待着的账房那边看过去。
那窗户纸上,苏若雪的影子被油灯照得长长的,就像一面竖起来的旗子似的。
子时三刻的梆子声刚没了,突然从远处传来玻璃碎掉的那种清脆响声。
顾承砚的手指在怀表上猛地一用力,表盖“咔”的一下就弹开了。
一看,十一点十七分了,离北上就剩下六个小时了。
这玻璃碎掉的声音就像一根银针一样,“嗖”的一下就把午夜的安静给扎破了。
顾承砚的指尖在怀表上又紧了紧,表盖里面刻着的“承砚若雪”那几个字,硌得他的手心生疼。
这怀表啊,是他和苏若雪上个月在城隍庙求来的平安表呢,本来想着能保佑这趟北上顺顺利利的,没想到现在倒成了最扎心的提醒了。
“是商会后门的橱窗啊!”老陈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进来,他腰上别着的驳壳枪还带着体温呢,“刚刚派去码头的小六子才传信儿过来,苏州河第三号栈房也着火了!”
顾承砚的瞳孔一下子缩得跟针尖似的。
他早就料到松本正雄不会轻易罢休,可没想到啊,王会计突然暴毙之后,那家伙立马就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三天前呢,他故意在那个诱饵账户里弄出个“转移设备清单”的破绽,还让巡捕房放出消息说“顾氏今夜要清空仓库”,这就是想把松本正雄这只老狐狸给引出来。
嘿,没想到这狐狸比想象中还急着自断后路呢。
“让陈队长带着护卫队兵分三路。”他把腕上的月白护腕扯下来,塞到老陈手里,“一路去码头,专门往那些空栈房那边引;还有一路守在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