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过相抵?”林清如听了只觉得滑稽。!l~a\n^l^a*n`x^s...c!o+m~
她不知青黛这样说,到底是为了偿还自己对锦霜之死的愧疚,还是为了抚慰自己对于杀人事实的慌乱。
她沉声说道:“你是为锦霜报仇?还是为自己报仇?”
“这很重要吗?”青黛轻轻摇头,嗤笑一声,“反正她现在已经死了。”
“你那夜说漏嘴,是故意的吧。”林清如凝眸看着她,“你费劲心思告诉我水刑之事,又怎会如此不小心说漏嘴?你只是为了用水刑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那夜,你其实并没有晕过去吧。”
青黛抚上嘴边殷红的伤口,“大人,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连自己的嘴也咬破了,才有了这几分的清醒?”
她自嘲一笑,“拖着昏沉的脑袋,还要做那么多事情,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幸好,妈妈那时已经死于砒霜了,否则我大概也会像锦霜一样,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人掐死吧。\E,Z′暁.说\网· ¨首~发?”
林清如眼神一凛,终于问及关键之处,“你是从何处知道这样的手法?割舌,在喉中塞麦芽糖。”
“大人,这是个秘密。”青黛并未告诉她,“但我只知道,这样的手法不会让大人发现。可惜……”
她似是惋惜地叹气,“即使那样十分解气,可我实在无法做到。我下不去手,也没有那样利落的手法。实在是太难了。
我只能先让她悄无声息地死了,再用这样的办法混淆视听。”
她望着林清如,两人的透过窗桕,有一瞬间的视线碰撞,她的声音如云层中的烟雾一样飘渺虚无,
“大人知道么,妈妈的嘴真是难掰啊。割掉她舌头的时候,我真是害怕极了。
她的舌头又软又滑,僵在嘴里,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捏住。
我浑身都是汗,手不停地发抖。·s·a_n,y?e?w~u/.+n¨e~t′第一刀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割下来。又腥又臭的血流了我一手。可我还得忍住恶心,割第二刀……”
她似乎陷入某种诡异而古怪的回忆之中,脸上露出惊恐又嫌恶的表情,嘴中却絮絮说个不停。
仿佛她此刻的心境与表情,恰如她割舌之时。
“所以你在慌忙之中,将舌头和烟杆一同埋在了她的院中?”林清如又问她。
“没有比她院子里更好的地方了。”这是属于青黛自己的局限性,“我原以为这样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却没想到大人还是发现了。”
“这样的手法,是有人教你的吧。”林清如依旧想知道这个关键的问题
青黛依旧摇头,“大人,我说了,这是秘密。”
“其实我有些不明白。”林清如看着她,“教坊司的每一个女子,都比你更有理由杀死鸨母。你其实是受苦最少,又最得信任的那一个,不是吗?”
她不相信她是为了其他同样受苦的女子。否则,她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出卖自己的好友?
青黛听了突然嗤地一笑,眼中尽是嘲弄之意,“大人知道这是用什么换来的吗?是尊严。”
她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啜饮,“从进入教坊司的那一刻起,她就将我们的尊严狠狠践踏在地上。”
她指着自己胸前的牡丹花箔,指着轻纱缥缈的外衣,指着浓妆粉黛的脸,指着自己艳红的指甲,
“我无时无刻不在痛恨这些。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人人践踏!我人尽可夫!”
她眸中骤然迸发的恨意一闪而过,几乎让林清如是觉得自己看错。而后,她哀哀地叹了一口气,
“大人你说,像狗一样地活着,还算活着吗?”
林清如沉默地看着她,这样一个矛盾交织的女子,让她说不出来任何的好与不好。
她的自尊让她痛恨鸨母,她的自卑让她嫉妒锦霜。
只让人感叹人性的复杂。
“可笑的是,妈妈还想让我做她的接班人。”青黛讥讽轻笑,“她毁了我的尊严,还想让我想她一样,做一个轻浮放荡的老鸨?”
她看着林清如沉默模样,忽而低头轻轻蹙眉,像是压抑着某种痛苦一般,轻声说道:
“大人这样的女子,我真希望世间能有许多。毕竟,大人是那样认真地对待了锦霜的死亡。”她深吸一口气,
“想来我与大人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大人最想知道的事情,不如我一并告知,以免留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