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他看着米沙,被一个东方人带到了他面前。,x`x!k~a!n_s`h?u^w?u\.-c*o`m+
帕伊西神父突然想到了自己于前几年鼓起勇气重新作画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前一晚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个人跋山涉水自东方而来,身后是一轮冉冉上升的红日。
修士的梦都隐含寓意,有一道声音对他说,你该作画了,你应该重新拿起画笔。
于是他开始了。
两年后,他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一位中国使臣即将到来修道院。
他捂住颤动的心。
他知道,上帝对他的宽恕,快要来了。
“是的,我的朋友,你来了,你来之后,我的口便如施洗约翰的父亲撒迦利亚一般,就此打开了。上帝,我主耶稣基督,允许我说话了……”
帕伊西垂下眼睫,湿润的眼睑让沈淙想到了南下时遇到的一片沼泽,深沉而暗含秘密。在他的诉说最后,他的嗓音由嘶哑变得清亮,好似坏掉的提琴上轻轻落下了一只夜莺。/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
只是一位俄国神父将自己最沉重的秘密说给一位东方人听,沈淙受宠若惊,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用手轻触,却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
是的,他不需要回应,帕伊西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他要做的就是静静聆听。
因为帕伊西终于能开口了,他开口之际,就是得救之际。
“神父,我想米沙,会希望来到您身边。”沉默了好久,沈淙说。
“我曾想过,既然他的存在就是对我的一种痛苦,那么就让他在我身边,也好过去受那些伤痛。”
“那为什么不立刻带他来修道院呢?”
突然,沈淙意识到自己的天真,米沙是农奴,农奴是地主的个人财产。
就是帕伊西神父也无法剥夺福米奇地主在尘世法定的权利,他不能做,他也做不到。^8′1~k!s.w?.^c!o?m¢
沈淙咬紧了唇,神色黯然。
“可是,我的朋友,如今对我来说,不是已经足够了吗?”帕伊西神父仰起头,窗外的天光落在他苍白瘦削的脸上,他伸出手轻轻摁在了胸前的十字架上,“我会一点一点变得更干净,会让米沙不再害怕我,那么……”
“不!”沈淙头一回打断了帕伊西神父:“他绝对没有害怕过您,他……”
沈淙不知道该不该用这个字眼,但他还是斩钉截铁地说:“他爱着您!因为您的上帝,始终爱着您!”
神父哑然,看向沈淙,没能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康斯坦丁不由分说地推开了门。
“哦上帝,你们一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窗户关这么严实,怪不得你们什么都听不见!”康斯坦丁兴高采烈。
“发生什么了吗?”沈淙疑惑地问。
“当然!菲利卡,你带神父去!一定要让神父去看一看这奇妙的景象!露琴卡,我亲爱的露琴卡,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求你,让我抱你去!”
在菲利卡怀着一种异样而担忧的欣喜扶起帕伊西神父时,康斯坦丁兴冲冲地抱起了沈淙。他们下了楼,穿过榉树树林,朝着那座圣灵礼拜堂走去。
礼拜堂前,围满了黑衣修士以及一些朝圣者,大家都朝里面张望着,沈淙知道,那里面是神父前几年开始的新作品。
“发生什么事了?!”搂着康斯坦丁的脖子,沈淙问。
康斯坦丁眨眨眼,“你看了就知道了!”
“卖什么关子!”
“我说不出来——你看——”
是沈淙的眼睛,更是阿列克谢·帕伊西的眼睛。
在圣灵礼拜堂中央的木梯上,一袭白衣之人手拿画笔,正一笔一笔地勾勒穹顶上的主耶稣基督的面容。
在那张蕴含万物的面容之下,是一张稚嫩而清澈、却异常笃定的面孔。
他凝视主耶稣基督,画笔在他手中,好似有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生命,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他好像从来都会画画,就好像,这穹顶上的壁画,从来都是他的作品。
仿佛感知到来人,他的手在空中停滞,褪去迷茫的双眼忽而转过来,望向礼拜堂门口那被搀扶着的虚弱之人。
他微笑了一下。
“哦,米沙……”
阿列克谢·帕伊西跪倒在地。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他说,我对露琴卡是真爱(……
神父走进圣灵礼拜堂, 沈淙眼眸泛起湿润,喟叹一声,他在康斯坦丁怀里说:“要是米沙能够留在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