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可怜,脸上却没半点同情,那样子就像是听了几场乐子之后随口发出的评论。
“可怜?”
倚墙而立的青年声音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眉梢微挑,刚刚还无聊至极的脸瞬间生动起来。
他单手插兜随意地倚着墙,嘴角噙着散漫的笑意,眼神深邃,五官凌厉飞扬极具侵略性,给人一种桀骜不驯很不好惹的感觉。
可怜?他真没看出来。
一巴掌给人牙齿打飞,一脚不动声色废了人手,就连一个苹果都被她玩出了花,直接收拾了两个人,就这么点时间,让他看了好一场大戏。
他倒觉得她更像一头白狐狸崽,看着柔柔弱弱萌萌的,实则随时都会窜上来咬人致命一口。
不可怜,挺有趣的。
“对啊,掣哥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在这儿都听说了……”
周时佑难得见凤九掣对除了极限运动以外的其他事感兴趣,当即眉飞色舞地说起他住院这两天听到的八卦。
“自杀昏迷了两天,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啧啧啧,小可怜哟。”
病房里闭目眼神的安澜:“……”
聒噪!
想杀……呃,咳咳……
脑子迅速放空,不想。
就算要死,她也没有折腾自己的习惯。
她转头冷漠看去,说话的人没看到,倒是先对上了一双玩世不恭又像是打量新奇玩具般兴致的眼。
这眼神和大泽那些纨绔二世祖一般无二。
她眼波不动,人却已经被她打量了个遍。
身高八尺,五官凌厉且优越,头身比完美,尤其一双笔直长腿,比顾承桐的狗命都长。(八尺:约1.85米)
穿着随意舒适,浑身从内到外都透露着一种矜贵生活带来的绝对松弛感,家世应该极好。
他姿态散漫地站着,但布料之下,支撑着身体重量的那条腿肌肉线条微微绷紧,像是随时会爆发出力量的猎豹,手臂隐有防备姿态,不是刻意,更像是习惯性动作。
看过来的眼神看似玩味,实则带着穿透性的审视,仿佛早已将一切看穿。
这不是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二世祖!
对上她的视线,对方不仅不收敛,眼底反而笼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很放肆。
她不喜欢!
安澜面无表情转回头,继续闭目养神。
自然也就错过了凤九掣眼底一闪即逝的兴趣。
或许是身体太疲惫,安澜不知何时睡着。
等再醒来时,已经第二天早上。
看着上方白花花的天花板,安澜有一瞬的恍惚。
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说是梦,更像是回顾她短暂却波澜起伏的一生。
从侠情满怀仗剑江湖的将军府嫡小姐,到杀人如麻万人唾骂权倾朝野的枭臣,她犹如冷静的看客,心底再无波澜。
但梦的最后,她终于见到最想念却十几年没有入她梦的爹娘哥嫂和小侄子们!
她以为是因为她违背顾家祖训,辱没门楣,所以这么多年他们从不入梦。
结果他们却跪在一处阴森的大殿里虔诚祈求。
用顾家世代守护大泽国万民的无上功德换她重活一世,平安顺遂。
又有一长相和她很像的少女说她愿意以身交换,只求为她讨一个应得的公道。
所以……
她才得已死而复生?
这一刻,安澜只觉得自己冷了十几年的心酸涩不已。
她的家人们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在为她操心,完全没想过他们自己失去功德庇佑会怎样。
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没入枕头中,眼神却在泪水洗涤后渐渐坚定。
不管是梦还是现实,她会好好活着,也要让家人们好好的。
不就是功德!
她也能获得!
用了原主的身体,她承这个情,她的愿望,她会帮她实现!
安澜从床上坐起。
但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却让她神色微凝。
身体状况比昨晚睡前更差了!
睡这么长时间不仅没有让她精神更好,反而有种熬了几天几夜不闭眼的浓重疲乏感,像有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在她身上一般,呼吸不畅,浑身都充斥着无力感。
她现在这身体,比沉疴痼疾多年的病体还糟糕,完全就是一座四处漏风的破房子,生机不断在溜走。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她不起任何杀心,身体也撑不了多久。
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