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就悄悄起身。+q′s¢b^x\s?.?c,o\m¨
怜春雪蜷缩在炕角睡着,怀里还紧紧攥着那枚银元。
昨晚给她脚上的伤口涂红药水时,她害怕的发抖,死活不肯相信我会突然对她好。
我轻手轻脚地翻出所有“宝贝”:钢笔、银元、半块玉佩、三本线装书,还有那个缺角的端砚。用破布包好塞进帆布包,想了想又留下两块钱压在炕席下。
出门时,生产队的钟声正好敲响。
我避开上工的人群,抄小路往公社走。前世这个时间点,应该有个收山货的骡车要去县城。
果然,在公社粮站后门撞见了老孙头。
这个满脸褶子的老汉正往骡车上装麻袋,看见我立刻紧张地捂住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八成藏着私下倒卖的粮票。
“捎我一段。”我掏出五毛钱晃了晃,“到县城就行。”
老孙头狐疑地打量我:“陈根你小子该不会要去告发...”
“少废话。”我直接跳上车,“给你钱还叽歪?”
骡车吱吱呀呀地走在土路上。
老孙头到底没忍住:“听说昨儿个你把王老虎打了?”
我闭目养神没搭腔。
风卷着土刮在脸上,反倒让我清醒。
前世王老虎后来成了县里一霸,靠放高利贷和赌场捞偏门,最后严打时吃了枪子儿。
“要我说,你不如跟他混。”
老孙头自顾自念叨,“听说他老叔在县革委会...”
我猛地睁开眼。
差点忘了这茬!
王老虎之所以横行乡里,就是靠他老叔当副主任的关系。¢x?x~s/s\y*q′.·c_o^m,
前世我给他当打手时,没少借着这层关系捞油水。
“老孙,”我突然开口,“县里黑市现在在哪?”
骡车猛地一颠,老孙头差点从车辕上栽下去。他紧张地左右张望,压低声音:“你小子不要命了?现在抓投机倒...”
“西街废品站后巷?还是老棉纺厂仓库?”我报出前世记忆中的几个黑市点。
老孙头像看怪物似的瞪着我,半晌才道:“现在都改在澡堂了...国营澡堂周二歇业,后门有人守着...”
我心头一跳。对了!严打前,黑市确实转移过一阵。那个澡堂后来被查封时,还搜出过不少老物件。
骡车在县城郊外停下。老孙头死活不肯再往前:“你自己走吧,我让人看见不好...”
“怎么?你又不是大姑娘。”我逗他。
“小兔崽子。”老孙头气得直起腰来骂我。
我跳下车,往城里走。
路过国营饭店时,蒸包子的香气勾得肚子咕咕叫。
前世我经常在这里挥霍,却从没给怜春雪带过一口吃的。
县城比记忆中破败许多。灰扑扑的砖墙上刷着红色标语,偶尔有骑自行车的人经过,车把上挂着印有红字的绿帆布包。
澡堂很好找——城西那座圆顶建筑。
绕到后巷时,果然看见个裹着绿褂子的瘦高个在门口晃悠。
“买还是卖?”他拦住我,眼神警惕。
我亮出帆布包一角:“有好货。”
瘦高个吹了声口哨,很快有个穿蓝布褂的中年人出来。-三^叶¢屋` *无?错~内-容·
这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可那双精明的眼睛骗不了人——
前世我在古董行当混过,这种人最识货。
“看看?”我带他走到僻静处,解开布包。
眼镜男的目光在碰到钢笔时明显一亮。
他熟练地旋开笔帽,对着光检查笔尖:“派克51,1948年产,真货。”又拿起银元吹了口气,放在耳边听响,“袁大头三年,品相不错。”
但当他拿起那半块玉佩时,手指突然抖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反应没逃过我的眼睛。
“残缺的,不值钱。”我故意道,“搭头而已。”
眼镜男推了推镜框:“小伙子,这些你想卖多少?”
“您开个价。”我把皮球踢回去。
经过半小时的试探交锋,最终谈定:钢笔两百八,银元六十,端砚二十,线装书十五一本。至于那半块玉佩,眼镜男坚持只给三十,但我注意到他查看时,用拇指反复摩挲着断口处的暗痕。
“三百八十五,凑个整四百。”最后拍板,“但有个条件。”
眼镜男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