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岁不识怜悯
窗外一轮残月。·3*4_k,a*n′s¨h+u!.¢c\o~m_明婧缓缓摊开薄汗的手,寒玉符静静躺在掌心,宛如一道月华洞穿手掌。玉质所及之处,空洞感、冰凉感交织。随着明修那边间或传来“呲呲”的细响,白色的菱形玉片轻颤着。如果明修要讲的是普通的故事倒还好,就怕他笑嘻嘻地说出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明婧怕自己支付不起知晓秘密的代价。毕竟,之前数次在明修身上感到的奇怪的熟悉感……绝非幻觉。明婧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慢慢走到大敞的木窗前。清凉的夜风吹拂面颊,冲散了她心头的躁郁。“师妹没在屋内歇着么?”明修突然问道。“有些闷,我开窗通通风。”明修那边的杂音停了片刻,她清晰地听到他低声叹息。“山间夜里风大,别吹太久,容易引邪祟入体。以前你不会用灵气护体时,就病过一次。”明修说。明婧不敢乱应,只推说,“我不记得了。”玉符另一端,明修重新端起手中的刻刀和雕了一半的人。他坐在院中的桔梗花田边,头顶一片温柔的星天。他借着月光看清木人裙摆,又勾出一道褶皱,扬唇道,“我知道你忘了,所以来给你讲讲你原该知道的事。”明婧心道,果然。魔修都能知道她不是明敬,明修一定也知道。这样一来,明修之前说过的一些话也能解释得通——他在试探。而且是,在已知她不是明敬的前提下,试探她所掌握的信息。明婧望着远方的月亮哂笑。别人写的书里妹子穿越,要么干脆不解释,要么受刺激性情大变解释一切。除了男主和个别男二,谁都看不出换了个芯子。等情节发展得差不多,再坦白自己身世来历,还能顺带升华一波感情。她倒好,在熟识原主的人面前战战兢兢地演戏,却好像根本保不住自己的马甲。想想就挺糟糕的。明婧深吸了一口气,“好啊。只是我不知道,师兄为何今天才说?”“为你解惑呀。不能让可爱的师妹心中郁结,所以我才要说。师妹一定也注意到了吧,”明修笑道,“你的剑变得不一样了。”明婧靠在窗边,冷然地盯着手中玉符,问道:“师兄知道原因?”“结合已知,猜测所得。但我估摸着,也差不离。明婧,你这次来时,一定忘记了你曾经历过的轮回。”明修说着,轻轻吹去木人衣角的细屑。婧与敬同音。明修之前也叫过几次,她却都不敢深究。如此说来,他那句“心悦”,也是有意为之。明婧垂首卷起袖角,眼里将信将疑,口中却恳切地答道:“愿闻其详。”---在明修第一万零一十六岁时,他偶然发现,与他相识万载的师妹明敬,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她请辞了一切派内的事务,将她最为看重的刑罚长老的令牌交给了他。遇到有违背派规者,也不再施以惩戒。只在正魔交锋时,如提线木偶般斩杀敌人,颇有种万念俱灰的意思。明修甚至觉得,那时的明敬就算撞见天枢跟苏心叶野合,也懒得过问。他早就知道师祖给她的预言,也知道明敬死期将近。一是寿元将尽,二是魔道大兴,三是清虚有变,哪项都能要了师妹的命。人类临近死亡的疯狂,是难以想象的。可以让至善之人作恶,亦可以让恶贯满盈之人为善。是以,明敬的种种反常,他也都能理解。毕竟,明敬的死劫就是他亲手推算出来的。师祖不过是转告。明修精于推衍,通晓过去未来,对他人死生看得极淡。少年学艺时,他就因特殊的天分,被师祖选在身边,过着孤独苦行的生活。他很少和同辈师兄弟接触,与谁都不亲厚。过眼种种,皆是万物常理,明修只会冷眼旁观,向来不知怜悯。也就是唯一的一次下山游历,明敬救过他一命。明修才对她多了些关注。那天,明敬背上了诛邪剑,向他诀别。“师兄,我自知大限将至,清虚的瓦解也在旦夕之间。既然护不住我一生的寄托,在那之前,我想去搏命去杀一人。”“你要杀天珑教的徐夜?”明修知道,那人是气运之子,也是引领魔修们攻上各大正道的关键人物。但徐夜的生死去留,只有受更天道眷顾的苏心叶才能决定。“如果能拼上万死,换他一命,倒也值得。”明敬向来肃杀的神色有些松动。“既如此,师妹珍重。”明敬怀着万死不辞之心,下山刺杀徐夜,谁知一语成谶。明敬真的为此搭上了数万次轮回,每次都死得无比凄惨,却从来没有换到徐夜一命。更多时候,她甚至连徐夜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