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前额叶
“砰!”
沉重的《系统解剖学》砸在地板上的闷响,如同丧钟,在死寂的客厅里炸开。`n`e′w!t?i.a¨n,x_i-.^c*o′m!书页散乱,无数张苍莹莹的照片如同被惊飞的苍白蝴蝶,纷纷扬扬,飘落在冰冷光滑的深色地板上。每一张凝固的、曾经鲜活明媚的笑脸,此刻都像一张张无声控诉的面具,空洞地凝视着天花板。
苍莹莹僵在原地,仿佛被那声闷响钉穿了脚踝。血液瞬间从四肢百骸褪去,涌向冰冷麻木的心脏,又在下一秒被巨大的恐惧挤压得停止流动。她看着地上那些散落的自己——图书馆熟睡的自己,食堂打饭的自己,比着V字的自己……每一个瞬间,都被一只躲在暗处的眼睛贪婪地捕捉、收藏,然后如同标本般,钉在这本描绘着人体最冰冷奥秘的书籍里。
窥视。病态的、经年累月的窥视。
寒意不再是顺着脊椎爬升,而是如同冰水,从头顶猛地浇灌而下,瞬间冻结了她的思维。她甚至忘了呼吸,肺部像被水泥封死,徒劳地抽搐着。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扭曲、旋转,只剩下地上那些刺眼的照片,和从磨砂玻璃门后走出的那个身影。
张舸卿。
他套上了一件挺括、冰冷、不染纤尘的实验室白大褂。那抹刺眼的白色,将他身上最后一丝温和学长的假象彻底撕碎。他脸上惯有的、如春风化雨般的温柔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漠然。
鼻梁上那副无框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客厅顶灯惨白的光,像两片薄冰,彻底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最刺眼,最致命的,是他那双戴着无菌乳胶手套的手。惨白的橡胶紧紧包裹着修长的手指,此刻正稳稳地举着一支注射器。细长的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一点寒星般的、冷酷的光芒。针管里,约莫两三毫升的透明液体,随着他指尖极其轻微的动作,无声地晃动着。他甚至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拇指,极其专业地、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优雅,轻轻弹了弹针管,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泡。-x~i*a-o¨s?h_u·o?h¨u′n*.\c*o!m?
嗒。嗒。嗒。
他的脚步声很轻,踩在昂贵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但他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苍莹莹剧烈收缩的心脏上。他停在了散落一地的照片和那本摊开的《系统解剖学》旁边,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那些属于苍莹莹的、被钉在解剖图旁的青春影像。
然后,那目光缓缓抬起,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穿透空气,牢牢钉在苍莹莹因极度恐惧而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苍莹莹甚至能看清他镜片边缘细微的划痕,能看清他白大褂领口一丝不苟的褶皱。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喉咙像是被铁钳死死扼住,连一丝尖叫都发不出来。她只能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浑身僵硬,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到极致,倒映着那个一步步从温柔学长蜕变成冰冷捕食者的身影。
张舸卿微微歪了歪头,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没有一丝她熟悉的关切,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骨髓发寒的玩味和欣赏,如同一个科学家终于看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实验现象,一个收藏家终于触碰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稀世珍宝。
“哦,莹莹……”他的声音响起,依旧保持着那种温润悦耳的质地,像上好的天鹅绒,却冰冷地包裹着淬毒的尖刺,“……你不乖呀。”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苍莹莹摇摇欲坠的神经。
“啊——!!!”
积蓄到顶点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化作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这尖叫不是为了求救,更像是濒死动物本能的、绝望的嘶鸣。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僵硬,她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朝着玄关、朝着那扇象征着自由的防盗门扑去!
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音杂乱而疯狂,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兰[!兰*=?文?×&学/ ?首·&^发+
然而,她只冲出去两步。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从后方攫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量冰冷而稳定,带着橡胶手套特有的滑腻触感,如同铁箍般收紧!是张舸卿!他的速度快得惊人,白大褂的下摆甚至带起了一阵冰冷的风。
“放开我!放开!张舸卿你疯了!!”苍莹莹疯狂地挣扎、踢打,指甲胡乱地抓挠着那件刺眼的白大褂,试图掰开那只铁钳般的手。恐惧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但那只手纹丝不动,像焊死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