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道混杂着惊悚与期待的目光中,苏云澈那双握着银筷的手,终于停止了颤抖。·3*4_k,a*n′s¨h+u!.¢c\o~m_
他放弃了抵抗。
或者说,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与矜持,在鼻腔与味蕾山呼海啸般的渴望面前,溃不成军。
那段沾染着浓郁酱汁的蜈蚣甲壳,被他颤巍巍地送入口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咔嚓!”
清脆的爆裂声,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直接在他的颅腔内炸响。那是牙齿与甲壳碰撞的瞬间,薄脆的外壳应声而碎,没有丝毫坚硬的阻碍,其酥脆程度,远胜过他毕生所知的任何一种天妇罗。
紧接着,一股狂野而霸道的暖流,裹挟着爆炸性的肉香,冲破了外壳的束缚,瞬间席卷了他整个口腔。
苏云澈的身体猛地一震,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从天灵盖劈到了脚后跟,双眼骤然圆睁,那双总是带着审视与傲慢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涣散的震惊。
大脑中那条【致命神经毒素残留】的警告,像是被人一脚踹飞的空罐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信息洪流,那是他作为顶级美食家与异能者,二十多年来建立的、牢不可破的味觉认知体系,正在一寸寸地崩塌、粉碎!
肉!
一股难以言喻的弹嫩感从齿间传来。那不是鱼肉的细腻,也不是牛肉的纤维感,而是一种介于顶级龙虾与蟹腿肉之间的奇妙口感,Q弹紧实,却又在咀嚼中轻易化开,满溢出丰沛滚烫的肉汁。
这肉汁……
苏云澈彻底呆住了。
他从未尝过如此复杂而和谐的味道!酱汁的咸、鲜、甜、辣、麻,如同十七八个技艺高超的舞者,在他的舌苔上展开了一场华丽而狂放的味觉风暴。先是浓郁的酱香打头阵,紧接着是丝丝入扣的微辣,勾得人唾液疯狂分泌,而后,一丝极其隐晦的麻意从舌根蔓延开来,非但不刺激,反而让整个味觉体验的层次感瞬间拔高。,如!文*网, /已/发.布^最!新\章_节^
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这股复杂的酱汁,非但没有掩盖食材本身的味道,反而像是催化剂,将蜈蚣肉内那一股独特的、带着一丝蛮荒气息的鲜美,激发、放大了十倍、百倍!
那是一种从未在人类食谱上出现过的,原始而纯粹的“野鲜”!
他呆立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足足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干涩的音节,开始用他最熟悉的专业术语,进行一场灵魂出窍般的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这种火候,怎么做到的?外壳的酥脆和内里肉质的鲜嫩,形成了最强烈的对位冲击,这是矛盾的艺术……”
“这酱汁……不对,不是简单的复合调味,这里面至少有十七种,不,二十种以上的风味因子在同步进行味觉爆破!它们彼此独立,又完美融合,像一支庞大而有序的交响乐团……”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喃喃自语,变成了近乎癫狂的咆哮,脸上满是三观尽碎的迷惘与狂热。
“这不是料理!这是野蛮的艺术!是直接灌进灵魂里的味觉泥石流!我……我输了……”
“我输了。”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寂静的人群中轰然引爆。
苏云澈的“专业认证”,成了压垮所有人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大少爷都说好吃了!那还等什么!”
“抢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下一秒,围观的群众彻底疯了。恐惧?恶心?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好吃吗?有油焖蜈蚣长老香吗?
“嗡”的一声,人潮如开闸的洪水,朝着白乐天的灶台汹涌而去。
“我的!那块是我的!”
“别挤!谁他妈踩我脚了!”
“老板!再来一锅!我出三倍的晶核!”
苏云澈那盘被精心摆盘,每一片鱼肉的角度都经过计算,堪称艺术品的“香煎冰川银鳕鱼”,被疯狂的人潮一脚挤翻在地,名贵的白瓷盘摔得粉碎,精致的鱼肉混入了尘土,却自始至终都无人多看一眼。?x-q^k-s¨w?.\c^o′m′
艺术品,在原始的食欲面前,一文不值。
回过神来的苏云澈,呆呆地看着那群为了几段蜈蚣肉而抢得头破血流的人,再看看自己脚下那摊无人问津的狼藉,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失魂落魄的苍白。
他输得如此彻底,连带着他所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