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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雁塔金瓦

长安的秋总是来得急。*如\蚊?王. `吾\错/内_容\九月里一场夜雨,西市的青石板还凝着水珠,西市瓦窑的烟囱已冒起白汽——李木生蹲在泥池边,粗布短褐沾着泥点,正用竹片挑开新挖的陶土。泥色青灰如浸了晨露的瓦当,他指尖一捻,眉心微蹙:"今年这土,躁了。"

"木生哥!"小徒弟阿福跑过来,裤脚沾着草屑,"西市张记布庄的王掌柜差人来,说东市要翻修三间铺面,要最好的青瓦。"

李木生把竹片往泥里一插,泥面立刻洇开细密的水痕。他站起身,裤腿上的泥印子像幅淡墨画:"去回王掌柜,我这月接了大活,青瓦得等旬月。"阿福扁扁嘴:"可张记给的银钱比大活多两成......"

"傻小子。"李木生拍了拍他后背,指向窑场深处那堆码得齐整的瓦坯,"你当那些官宦人家请瓦匠,是图赚快钱?上个月宫里修兴庆宫,差人来问我要十窑绿釉琉璃瓦,我没接——琉璃瓦要烧三次,窑温差一度就裂,急不得。咱们瓦匠的手艺,是拿窑火喂出来的,急火煮不烂老汤。"

阿福似懂非懂,挠着后脑勺跑远了。李木生望着窑顶飘起的蓝烟,忽然想起半月前西市行会的帖子。长安十二行,瓦作行排在第七,行首周老爹亲自登门,说大慈恩寺的玄奘法师圆寂后,大雁塔的檐角总出毛病,今年秋汛时又被雨水冲垮了半角,主持怀空师父发愿重修,要寻能烧"金鳞瓦"的匠人。

"金鳞瓦?"当时周老爹捻着花白胡子,"说是瓦面要泛金,像大雁塔檐角挂的铜铃,在太阳下晃眼。更要紧的是,这瓦得经得住千年风雨,不能像从前那些,十年八年就酥了。.g¨u`g_e?b.o?o·k?.,c_o?m."

李木生当时没接话。他记得二十年前跟着师父学手艺时,师父曾指着大雁塔说:"那檐角的瓦,是前朝大匠用终南山脚的金砂泥烧的。金砂泥里掺着细碎的金砂,烧出来瓦身透亮,见光就亮。可那矿脉早被封了——开元三年山崩,埋了三个窑,死伤数十人,官府不许再挖。"

暮色漫进窑场时,李木生正蹲在泥池边揉泥。阿福举着个油布包跑进来,泥点溅在包袱上:"木生哥,行首差人送来的!"

油布展开,是块巴掌大的残瓦。瓦身呈青灰色,边缘有细密的冰裂纹,最奇的是瓦心泛着淡金色,像落了片夕阳在泥里。李木生指尖轻轻一触,残瓦发出清越的轻响——是好泥,火候匀,杂质少,可到底缺了点什么。

"怀空师父说,这瓦是从大雁塔坍塌的檐角捡的。"阿福压低声音,"行首还说,能仿出这瓦的,长安城找不出第二人。"

李木生的手微微发抖。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眼睛,浑浊却亮得惊人:"木生啊,瓦匠的手艺,是给子孙留的。你记着,好瓦要沾地气,接地气才能接人气。"他摸出怀里的残瓦,对着窗棂漏进的月光,忽然看清瓦底的刻痕——"终南金砂,窑火三叠"。

第二日天没亮,李木生就备了干粮。阿福要跟着,被他按在炕头:"你守着窑,别让泥干了。"说罢挑着两个竹筐出了门,竹筐里装着陶轮、泥刀,还有半袋去年收的寒潭泥——那是他在终南山脚的深潭底挖的,每年冬至才能采,泥性阴寒,能中和金砂的燥气。

终南山的路比他想得更难走。^墈,书^君- ,庚?鑫*醉-全^过了长安南门三十里,便是荒山野径。他走了七日,鞋磨破了,脚底板渗着血,终于在第八日清晨望见了金砂滩。那是片被山洪冲出来的河滩,鹅卵石间泛着星星点点的金光——正是金砂!

可还没等他蹲下身,身后传来冷笑:"李师傅好兴致,大清早来捡金子?"

李木生回头,见三个戴斗笠的人从树后转出来。为首的络腮胡,腰间别着柄短刀:"这金砂滩早被官府封了,上个月还抓了个私采的,打断了腿。"他眯起眼,"你怀里揣的啥?让爷看看。"

李木生后退半步,竹筐挡在身前:"我就是路过,见这石头好看......"

"路过?"络腮胡扑过来,一把掀开他的竹筐,陶轮"当啷"落地。他盯着李木生腰间的布包,"你怀里那包,是不是泥?"

李木生心里一紧。那包寒潭泥是关键,若被抢了......他猛地抄起脚边的鹅卵石,砸向络腮胡的膝盖。络腮胡惨叫一声,其他人扑上来。李木生仗着年轻时练过几年拳脚,左躲右闪,可到底是双做瓦的手,哪里敌得过练家子?他被按在地上,竹筐被踢得东倒西歪,半袋寒潭泥滚了出来。

"找到了!"络腮胡揪起他的衣领,"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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