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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长安晓钟录

天宝三载春,长安城东郊的鸡鸣寺里传来第一声晨钟时,巡夜的更夫老周正缩在山门角落打盹。+我!地?书+城. !埂*芯?蕞,哙′他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金翅大鹏,翅膀扫过朱雀大街,惊起满城宫灯如星河倒悬。突然一阵铜磬清音刺破梦境,老周睁眼看见山门廊柱下蜷着个青衫书生,怀中紧抱着个包袱,月白中衣上洇着深色水渍。

"这位公子..."老周刚要开口,书生突然抬头,漆黑瞳仁里映着将明未明的天光。他怀中包袱滑落,露出半幅泛黄的《地狱变相图》,画中刀山剑树间竟用朱砂勾着鸡鸣寺地形图。更夫认得这是慈恩寺画师独女苏玉娘的手笔,去年上元节她在寺中泼墨作画,不慎打翻朱砂罐,染了整幅《地藏本愿经》。

书生却顾不得这些,枯瘦手指攥住老周衣袖:"敢问老丈,寺中可有一位法号无垢的住持?"话音未落,山门突然洞开,晨钟声裹着檀香扑面而来。老周分明看见那钟摆上凝着层霜花,可此时分明是三月艳阳天。

七日后,新科进士陆彦踏进鸡鸣寺时,正遇见住持无垢在银杏树下煮茶。这位以"青钱万选"闻名洛阳的才子,此刻却盯着石阶上深浅不一的爪痕发怔。那些痕迹像是巨兽留下的,可寺中明明只有三只护院草狗。

"施主可是要寻什么?"无垢的念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落时在阴影里泛着诡异的青光。陆彦注意到师父袈裟下摆有道新鲜抓痕,皮肉外翻处竟泛着蓝紫色,像是被极寒之物所伤。

当夜陆彦在藏经阁翻找《酉阳杂俎》,忽闻窗外传来环佩叮当。-小¢说\C¨M~S? _首+发*推窗却见苏玉娘立在梧桐枝头,罗袜纤尘不染,怀中《地狱变相图》添了新内容——画中刀山剑树旁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面具纹路与那日钟摆上的霜花如出一辙。

"陆公子可识得此物?"苏玉娘指尖拈着片青铜残片,纹路间凝着暗红血垢。三日前她在慈恩寺地窖发现个铁箱,箱中尽是这种刻着怪异符文的青铜器,最底下压着卷发霉的《寺志》,记载着永徽四年冬夜,有巨蟒自钟楼地底钻出,吞食十八罗汉像后遁入地脉。

陆彦接过残片时,腕间突然灼痛难当。他这才发现昨夜在藏经阁受的皮外伤,此刻竟爬满蛛网状青纹。苏玉娘忽然贴近他耳畔,发间冷香混着血腥气:"公子可知,无垢大师的木鱼,是用人骨雕的?"

五更梆子响时,陆彦在钟楼撞见无垢对着青铜钟念咒。晨曦穿透云层,照得钟身梵文流转血光。他分明看见师父后颈有三道紫黑指印,指节处生着细密鳞片。钟楼下传来苏玉娘的惊呼,她手中的《地藏经》残卷正自燃起,火苗组成八个篆字:辰时三刻,地龙翻身。

陆彦突然想起《酉阳杂俎》中记载的"地听"之说。唐代工部曾有秘档,说长安城地基下埋着前朝镇国法器,若遇国运衰微,则有地龙负钟而出。他摸到袖中青铜残片突然发烫,残片上浮现出鸡鸣寺地形图,与苏玉娘画中血迹重合处,正是钟楼地窖所在。

当苏玉娘掀开地窖铁门的刹那,腥风裹着冰碴扑面而来。九具青铜棺呈北斗状排列,棺盖上嵌着人面兽身的镇墓兽。.我?的·书·城? ¨勉~肺-越?独,陆彦用残片划破指尖,血珠滴在中央最大那具棺椁上,青色纹路突然活过来般游走,露出棺内半截白骨。那骨头掌心嵌着枚鎏金扳指,正是陆家祠堂供奉的传家宝"陆"字家传印。

"原来公子是故人之后。"无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手中木鱼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森森白骨。陆彦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撞钟时,无垢总要亲自调整钟槌方位——那些钟槌分明是用人腿骨制成,关节处还缠着褪色的红绳。

地窖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青铜棺椁接连炸裂。苏玉娘的《地狱变相图》自动铺展在石壁上,画中十八层地狱景象与现世重叠。陆彦看见画中刀山化作钟楼铁钟,剑树变成地窖铁链,而画中那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此刻正站在他面前,面具下赫然是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陆氏第七代守钟人,该交印了。"白衣人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之音。他抬手间,地窖里九具青铜棺同时升起,棺盖上的镇墓兽活过来般撕咬苏玉娘的裙裾。陆彦的腕间青纹突然暴起,化作锁链缠住白衣人手腕,他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松烟墨味——与父亲书房常年萦绕的气息一模一样。

记忆如潮水涌来。十年前父亲陆沉突然辞官,带幼子隐居终南山。临行前夜,父亲将家传铜印塞进他襁褓,印纽上盘着的青铜蛇突然咬住他手腕,留下永不消退的青鳞印记。此刻那印记正在发烫,蛇形纹路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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