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酸楚瞬间冲垮了陈北河的神经。她还活着!她还有意识!但她无法发声,甚至无法听到自己的呻吟!
刀疤刘的身影猛地扑到门洞边缘,那只冰冷的机械眼虹膜疯狂闪烁,如同超负荷运转的雷达,死死扫视着外面那片凝固的死寂世界。他的金属手指在虚空中急速点动,似乎在分析着什么无形的数据。-暁*说_C,M-S. *已_发!布,罪^薪+蟑^結`几秒钟后,他猛地回头,对着陈北河和老支书(虽然他们听不见),用那只血肉之眼传递着极度凝重的信息,同时用手指急促地指向防空洞深处——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零件和工具,以及……一个落满灰尘、装着半桶浑浊柴油的铁皮桶!
!撤离!必须立刻撤离这个震中!
陈北河瞬间明白了刀疤刘的意思。这死寂的瘟疫正在扩散!留在这里,他们也会变成外面那些无声的雕塑!春花需要治疗!需要离开这声音的坟场!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将春花冰冷瘫软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失血和剧痛带来的虚弱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一只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老支书!
他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癫狂和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他枯槁的脸上沾着泥污和纸屑,嘴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迹和幽蓝粘液。他对着陈北河,无声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然后,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那片死寂的黄土坡,最后,枯瘦的手指用力地、一下一下地戳着自己的胸口。
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他留下。他断后。
“不……”陈北河无声地嘶吼,想要抓住老支书的手。但老支书枯瘦的手却像铁钳般挣脱了他,反手用力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向刀疤刘的方向!力量大得惊人!
刀疤刘已经冲到了那个铁皮桶旁,用金属手臂粗暴地撕开桶盖,浓烈刺鼻的柴油味弥漫开来(依旧无声)。他飞快地将桶里浑浊的柴油泼洒在那些散落在地的、沾着幽蓝粘液和血污的破布、纸屑、以及春花换下来的纱布上!动作迅捷而冷酷!
老支书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被陈北河抱在怀里、意识模糊的春花,又看了一眼陈北河。他那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在绝对的死寂中,一个字也无法传达。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个无声的、沉重的、带着托付意味的点头。
然后,他猛地转身,佝偻的背影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冲出了防空洞那空荡荡的门洞,冲进了外面那片被沉默瘟疫冻结的死亡雕塑群中!
“老支书——!”陈北河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刀疤刘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抓起地上一个裸露着电线的、不知从什么仪器上拆下来的变压器线圈,猛地将两根裸露的铜线狠狠插进浸透了柴油的破布堆里!接着,他那只冰冷的机械手指尖,猛地弹出一点刺目的、幽蓝色的电火花!
“滋啦——!”(依旧无声)
但在陈北河眼中,那瞬间爆发的、跳跃的幽蓝电弧,就是点燃的信号!
轰——!!!
被柴油浸透的破布、纸屑、纱布瞬间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混合着滚滚黑烟,如同被压抑了许久的恶魔,猛地从地上升腾而起!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空气,瞬间吞噬了刀疤刘泼洒的路径,在防空洞冰冷的水泥地上蔓延开来,形成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浓烟翻滚着,迅速充斥了整个空间!
火光映照着刀疤刘疤痕纵横、面无表情的脸,也映照着陈北河悲痛欲绝、抱着春花的模样。高温和浓烟瞬间袭来,带来灼烧感和窒息感!
刀疤刘没有任何犹豫,金属手臂猛地抓住陈北河的肩膀,巨大的力量不容抗拒,拖拽着他,朝着防空洞另一个方向、一个被杂物半掩着的、更小的应急出口——冲了过去!
陈北河抱着春花,被刀疤刘拖着,踉跄地冲向那个狭窄的出口。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冲天的火光和浓烟中,老支书那佝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那片死寂的、凝固的黄土坡雕塑群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刀疤刘一脚踹开应急出口锈死的铁栅栏,刺鼻的、带着雨后泥土腥气和浓烈烟味的冰冷空气涌了进来(依旧无声)。他拖着陈北河和春花,猛地冲了出去!
防空洞外,依旧是死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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