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里的檀香混着雪粒子从窗缝钻进来，苏若苕望着供桌上八碟素斋里那碟被戳得稀烂的素鸡，忽然想起昨日小厨房的刘婶说"这素鸡炸得像苏二姑娘的脸——外焦里嫩"。~x+i_a.o^s￠h￠u^o/c,m-s?.*n.e￠t′

她垂眸掩住嘴角，再抬头时己是一副憨愣愣的模样，指尖抚过旧书页上斑驳的墨迹："诸位可曾留意，每句第七字连起来竟是一句话——炭毒杀人。"

"啪嗒"一声，是苏若菱的银筷子砸在青瓷碟上。

这声响像颗小石子投进静潭，主母捏着珊瑚手珠的指节泛白，二夫人正夹香菇的手悬在半空，连扫院子的张妈妈都把扫帚往地上一杵，惊得供桌前的长明灯晃了晃，灯芯"滋"地爆出个灯花。

阿花是小厨房新调过来的丫鬟，正端着茶盘往主母跟前凑，闻言手一抖，茶盏"当啷"砸在木盘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主母月白裙角，她吓得立刻捂住嘴，眼睛瞪得像两颗浸了水的葡萄。

苏若苕看着苏若菱耳尖泛起的薄红——和上个月秋香偷藏蜜饯被抓时一个德行。·5′2\0?k_s-w?._c!o.m^

她喉间像含了块冰，面上却笑得更甜："昨日我让小桃把各院炭盆里的炭粉包了七包，分别送去仁心堂、济生堂、回春堂。"她顿了顿，扫过主母骤缩的瞳孔，"三家药铺都验出了'寒鸦散'。

这东西嘛..."她掰着手指头数，"久闻了头晕，再久些就犯迷糊，要是赶上冬日门窗紧闭——"她突然捂住嘴，"哎呀，前儿三弟弟说他夜里总做噩梦，原是这炭在作怪？"

老夫人原本半阖的眼"唰"地睁开，紫檀木拐棍"咚"地砸在青砖上："查！

立刻查！"她寿斑密布的手拍着供桌，震得八碟素斋都晃了晃，"我苏府在京都立足二十年，还容得下这般阴毒手段？"

王妈妈突然往前跨了半步，绣着缠枝莲的大袖带起一阵风，吹得旧书页哗啦翻卷："大小姐好手段！

一首破诗、几包炭粉，就敢说投毒？"她眼角的皱纹绷成刀刻的线，"老夫人您想想，这炭是外院采买的，每月做账都要过二夫人的手——"

"王妈妈说的是。;/0[]0￡￥*小t&说e??网? ???首1*￠发±e"苏若苕从袖中抽出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指尖在纸角轻轻一挑，"所以我让人盯着采买的李西娘，前日她往城南破庙送东西时，被我截了。"她把纸往老夫人跟前一递，"这是真正的密信，写着'寒鸦散掺炭末，每车加三钱'，还有...送炭那日要'挑北风天'。"

李西娘"扑通"跪在地砖上，膝盖撞出闷响。

她原本梳得油光水滑的发髻散了半缕，哭起来像破了洞的风箱："老夫人明鉴！

奴婢是被逼的啊！

二姨娘说...说要是不照做，就把我儿子在赌坊欠的三十两银子抖出去！"她抬头时，眼泪混着脂粉在脸上冲出两道白沟，"那信...那信是二姨娘让我抄的，她还说等开春就送我儿子去南地当差..."

"住口！"苏若菱猛地站起来，绣着玉兰花的裙裾扫翻了茶盏，琥珀色的茶渍在青砖上洇开，"你血口喷人！

我娘最是心软不过，上月还把自己的冬衣给了门房老周的媳妇——"她声音突然哽住，手指死死攥着桌沿，指节泛出青白，"定是有人栽赃！"

苏若苕望着她发颤的睫毛。

这姑娘总爱说"最是心软"，可上个月她把秋香调去扫茅房时，说的也是"我最是心软，原想留你在身边的"。

她垂眸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指甲盖被掐出月牙印——这密信上的字迹她比对过，确实和二姨娘房里的账册不同。

真正的棋手，怕是连苏若菱都蒙在鼓里。

"封锁东厢！"老夫人的拐棍又砸了下，"把二姨娘的账册、信件全搬来！

王妈妈，你带西个人守着，不许放半片纸出去！"她转头看向苏若苕，眼里的浑浊褪了些，"苕丫头，你说要设个什么监督司？"

"回老祖宗，"苏若苕赶紧福了福身，发间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各院派个可靠的人，每月轮值查采买、管钥匙、核账册。"她抿了抿嘴，"就像观音庵的香客捐香油钱，总要三个人盯着——一个收、一个记、一个查，这样才少生是非。"

二夫人突然咳嗽两声："这主意好，省得总有人说我管账不清。"主母捏着佛珠的手停了停，到底没说话。

张妈妈把扫帚往怀里一抱："老夫人，奴婢粗人一个，要是轮着我，定把扫帚磨秃了查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