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卷着水汽擦过海岛的边缘,空气变得黏重而腥咸。?¤微?趣.o小¤>说_网@×e ?>追!最$1新!章%[×节?))小院围墙上的爬藤开始显出颓势,叶片边缘透出憔悴的黄。然而,一阵风过,一种更深沉、更凝实的甜,却悄然从院子深处弥漫开来,盖过了海腥。
桂花开得疯了。金粟碎玉缀满了枝叶,馥郁的香气不再轻浮,仿佛沉甸甸的蜜,凝在微凉的空气里,压弯了枝头,也沉醉了每一口呼吸。小满踮着脚,费力地去够晾衣绳上那一串串被烈日晒得金黄金黄的椰丝。手指触到坚韧的纤维,冰凉又干燥,带着阳光沉淀后的暖意。它们垂挂着,随着海风的节拍轻轻晃动,像一串凝固的液态蜜糖,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她刚小心翼翼地揪下一把蓬松的椰丝,厨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妈妈提着竹篮走出来,老旧的篮子在手里微微晃悠。篮底垫着几片阔大的芭蕉叶,青翠欲滴,叶面上堆满了新鲜采摘的桂花。那些嫩黄的小朵儿密密麻麻,仿佛是巧手的农妇毫不吝啬地洒下了一把碎金,几乎要把整个竹篮溢满。桂子的甜香混合着芭蕉叶特有的清草气,扑面而来,几乎醉人。“阿满,”妈妈脸上带着劳作后的淡淡红晕,将沉甸甸的竹篮放在院子中央的青石桌上,发出一声轻响,“今儿个日头好,风也正好,煮桂花椰丝羹。”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宣告着一个重要的仪式开始。小满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海面上跳跃的碎钻,欢呼声从喉咙里溢出来,随即又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收住。她转身跑去搬墙根下那张矮小的竹凳。细细的竹凳腿磕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脆响,惊动了椰树梢头一只羽毛艳丽的花斑海鸟。那鸟受了惊吓,扑棱着宽大的翅膀猛地腾空而起,掠过低矮的房檐,发出粗嘎的鸣叫,朝着翻涌着白浪的海面疾飞而去。巨大的翅膀扇起的风扰动了树顶的枝叶,几片边缘已微微泛黄的老椰叶簌簌掉落,其中一片较大的打着旋儿,悠悠荡荡,不偏不倚,正好落进妈妈放在石桌上的竹篮里,软软地覆盖在那一捧嫩黄的桂花之上。妈妈探身,拈起那片失落的椰叶,唇角漾开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瞧你这风风火火的劲儿,”她对着小满扬了扬手里的叶子,那叶子还带着绿意,“又给咱的桂花戴绿帽子呢。”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爸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上的蓝色粗布衣裤还带着没干透的水渍,散发着浓重的、属于深海的海腥味和咸涩。裤脚卷到了小腿肚,皮肤黝黑,沾着点点湿透的深色细沙。他手里攥着一圈粗糙的新麻绳,绳子上还带着些码头木桩的铁锈味。“刚从老张头那儿讨来的,”他晃了晃手中的麻绳,声音低沉而带着海浪冲刷后的颗粒感,“眼瞅着秋台风快到了,潮头紧得很。给这椰苗根脚再裹紧点,添个双保险。”他径直走到小院角落那棵日益挺拔的小椰树下,弯下精壮的腰背,将那棕色的粗麻绳在靠近树根底部紧紧缠绕了一圈又一圈。麻绳勒进树皮稚嫩的纹理,留下浅浅的勒痕。缠好了,他才直起身,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抬眼望了望天。天空中云层如絮,流动得很快,比夏日薄了许多,更显出几分秋的疏朗。“今年的云走得快,”他深吸了一口夹杂着浓郁桂花香的空气,“风也急,带着桂花味冲鼻。怕不是秋姑娘心急,提前上岸溜达来了。”小满拖着小竹凳过来,学着爸爸的样子蹲在椰树边,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晒成古铜色、布满老茧和细小伤口的大手灵巧地翻动着麻绳。那手尽管粗粝得如同海边风化的礁石,指节宽大,布满细小的白色盐霜和深深浅浅的划痕,却在绳结间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力量与细致。他灵巧地绕、拉、抽紧,最后结成一个繁复又结实的绳扣,那绳子如同一条伏在树根边的棕褐色蟒蛇,被驯服得纹丝不动。那扣子虽然歪歪扭扭,不够规整,却在爸爸沉静的表情和有力的动作下,透出一股异样的稳固感,像一朵坚韧的、野生的石花,稳稳生长在树的脚踝处。“阿爸,”小满的视线顺着光溜的树干向上,指着树冠最顶端那几片刚刚舒展开来、颜色明显鲜亮于下方老叶的新嫩叶片,声音里带着发现宝藏般的雀跃,“你看你看,那片最顶上的新芽叶儿,是不是……比夏天的叶子绿得更透亮?像……像被谁用绿琉璃雕出来的?”爸爸顺着她细细的手指抬头仔细望去。那几片新叶初生牛犊般傲立在最高处,迎着风微微颤动,叶面光滑如蜡,在澄澈的秋阳下闪烁着一种近乎透明的油亮光彩。阳光透过薄薄的叶片,清晰映照出其中纵横交错的、纤细而坚韧的脉络——那不是绿色的脉络,此刻在穿透的光线下,竟流淌着一种温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