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跟朕说实话,究竟是为何事忧虑,才让自己病成这样?可是宫里有人为难你了?还是……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伤心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问,仿佛生怕触碰到她心中的伤口。
乔瑾抬起眼,撞进他盛满关切与担忧的眼眸里,心中那点因琐事积攒的愁绪,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绕指柔。
她轻轻摇了摇头,反握住他的手,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没有,陛下待臣妾很好。”
君景珩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指尖带着怜惜:“这几天你先暂时忍一忍,等……等朕将一切都处理好过后,定会让那些欺负你的人交给你处置。”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央央你记住,有什么事情,又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让宫女去乾元殿找朕。”
乔瑾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帝王的威仪,她鼻尖一酸,眼眶微微泛红,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嗯,臣妾知道了。”
君景珩见她眼眶红了,心中更是心疼,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动作轻柔,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乔瑾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连日来的不安与疲惫仿佛都在此刻得到了安放。
“好了,不说这些了,”君景珩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药凉了也没关系,朕让御膳房给你炖了些温补的汤品,一会儿让他们送来。你先再睡一会儿,嗯?”
乔瑾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与安心,轻轻“嗯”了一声,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在意识彻底沉入睡眠之前,她仿佛听到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央央,有朕在,别怕。”
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得轻柔,殿内的药香与沉水香交织在一起,氤氲出一片静谧而温暖的氛围。
君景珩抱着怀中沉睡的人,目光柔和地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后怕,有心疼,更有着一份矢志不渝的守护之意。
君景珩的指尖贴在乔瑾额角,滞了片刻,才缓缓收回。
那片肌肤已褪去灼人的滚烫,只余微凉的湿意——是方才退热时出的薄汗。
他紧绷了半日的下颌线条终于松缓,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却仍蹙着眉,盯着榻上昏睡的人苍白的唇色。
“体温总算退了。”他低声自语,更像是对侍立一旁的绿萝发令。
殿内熏香混着药味,氤氲得人眼眶发沉,绿萝捧着刚绞好的冷帕子,见陛下收手,才敢上前一步,轻声道:“陛下,要不要再换次帕子?娘娘额上还有汗。”
君景珩没应声,目光却扫过床榻四周:青瓷药碗空了,铜盆里的水已凉透,窗缝里钻进的风卷着雨丝,正往纱幔里钻。
他倏地沉了脸,转向绿萝时,语气已带上几分帝王的冷冽:“方才朕怎么吩咐你的?让你看好殿内温凉,若是娘娘再受了风,仔细你的脑袋!”
绿萝吓得连忙屈膝跪倒,额头几乎触到冰凉的青砖:“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关窗,再取个手炉来!”
“不必了。”君景珩摆了摆手,视线又落回乔瑾脸上,见她睫毛轻颤,似是睡得不安稳,语气才稍稍放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要回乾元殿了。你给朕记好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剜向跪在地上的绿萝,“娘娘往后若有任何不适,或是心里有半分不畅快,你立刻去乾元殿通传。若敢隐瞒不报,或是伺候不周……”
他没说完,尾音却拖得极长,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绿萝浑身一颤,忙叩首道:“奴婢不敢!奴婢定当寸步不离,若娘娘有任何事,奴婢拼了命也会去禀报陛下!”
“最好如此。”君景珩这才满意,又俯身替乔瑾掖了掖被角,指尖擦过她脸颊时,动作陡然放柔,几乎是无声的叹息。
他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榻上的人,才转身大步离开,明黄的衣角掠过屏风时,只留下一句沉沉的叮嘱:“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