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国庆长假,婆婆早早就打电话来问丁一鸣,具体哪天回去,叮嘱回去时顺便把再鸣三鸣带上,一鸣“嗯嗯”连声:“就10月1日回来”。.m!y.j\s,c¢h`i\n¢a^.′c`o¨m!
1996年10月1日,丁家村二层木结构房子里,老式座钟敲响七下时,一大家人还围坐在圆台面吃着饭,农村吃饭比较晚。
突然,书慧的心有点莫名的紧张,捏着竹筷的手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看了下青瓷碗里的红烧肉,又转脸看了眼婆婆白胖的圆脸。
"老大媳妇,别光顾着吃菜。"婆婆用汤勺敲了敲搪瓷盆,金属碰撞声惊得晨辰筷子一抖,红烧肉掉在水泥地上,"今儿趁着国庆,人都到齐了,把家里大事定一定。"
丁一鸣的喉结滚动两下,啤酒沫顺着玻璃杯壁往下滑。郭书慧掏出手帕给女儿擦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镇政府统一给老师批了屋基地,地基款2500元是学校补贴的。三层小楼盖起来少说6万。"丁母从蓝布围裙兜里掏出个红皮本,塑料封皮翘着边,"你们当大哥大嫂的,出3万。"
饭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书慧惊讶地看向婆婆,丁一鸣回避着婆婆殷切的目光。
三鸣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嘴角泛着油光:"妈,我那份......"
"你连媳妇都没有,急什么!"婆婆瞪了眼小儿子,转头时后脖颈富贵包尤其显眼,"再鸣期货亏了还欠着债,负担重。/l!k′y^u/e·d`u¨.^c~o?m+一鸣是长子,现在又混得好,书慧银行工作,你们自己有数,不用我多说吧......"婆婆意味深长地看着书慧。
去年除夕,婆婆也是这样絮叨着"长子抵父,长嫂抵母",要求他们给再鸣的期货亏损买单。
每次回丁家村总有事等着,书慧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愿回又不得不回。书慧看着丁一鸣发红的耳尖,躲闪的眼神,真是醉了,看到他妈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完全没有平时的趾高气扬。
书慧知道他在回避这个问题,把烫手山芋让她接,几乎每次都这样。
书慧给自己打着气:别胆怯,有什么好怕的!
"妈,我们真没钱。"郭书慧声音清得像银行点钞机,"我刚在滨江买了房,还欠着好几万债呢!本想着趁这次过节,来问问妈能不能借我们一点钱?"
书慧当然知道婆婆是铁公鸡,不,她简首是不锈钢公鸡,铁公鸡还落点铁锈呢。但她故意这样说,希望能封她的嘴。
酒杯“咚”一声砸在饭桌上,啤酒液部分落进菜汤,部分洒在桌面上。丁一鸣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用手指着书慧,手指上满是黄色的酒液:"什么时候的事?"
书慧看着像变色龙似的一鸣,淡然道:"上个月22日中秋节刚签的合同,我是想跟你说,这不刚好碰到银宝出事了。/E`Z!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书慧起身从包里取出购房发票,薄纸片在油灯下泛着青白,"不能按揭,问彦琳及她同事借了五万。"她故意把借款数字往大里说,说得响亮。书慧瞥见徐淑娟在掐再鸣的胳膊。
婆婆的大眼睛此刻聚焦在书慧脸上,锐声道:"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和男人商量?!"
"一鸣忙着公司大大小小的事,三天两头不着家,加上刚好房产公司搞活动,我就下单了。"郭书慧给女儿舀了勺鸡蛋羹,瓷勺碰碗的脆响里裹着冷笑,"上回说要给晨辰转学,妈不是说'丫头片子读什么重点'?"
丁一鸣的拳头砸得碗碟乱跳:"郭书慧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钱该用在刀刃上。"她收起发票放到包里,"晨辰明年上三年级,滨江实验小学离新家就隔条街。你和爸妈都是师范出身的,应该知道教育的重要性!"
三鸣突然噗嗤笑出声:"大嫂真行,城里买房都不带大哥看房。"
"你懂个屁!"丁母抓起筷子敲他脑门,"她这是要拆我们老丁家的台!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岂有此理!"转头时眼眸射出一道寒光,"老大,你今天要是管不住媳妇,你以后就会没有家庭地位!"
丁一鸣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买房的钱哪来的?"他声音发涩。
"我的工资收入加上三产收入,1994年你那笔年终奖等,不够又借了好几万。总之,是我省吃俭用、精打细算,从牙缝里省下的钱,给自己买个房,让女儿有机会接受更好的教育,有何不可?"
丁一鸣想发作,又觉得女儿晨辰去滨江市读书挺好,一时喜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