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还是三五十分钟。
在他觉得江枫可能已经不在听的时候,突然开口道:“你想听什么?”“嗯?”江枫快速地应了一声,随即道,“我想听......我想听你的情史,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空白,所以好像没什么好听的。”“......”他话里没带任何揶揄的意味,完全是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语气。刚刚进入休眠状态的空调重新开始工作,房间里凝滞的空气又流动起来,送来一点温热的新鲜的风。“亲子关系,还是社交关系......”江枫换了个语气,接着说道,“都没问题,看你想说什么。”陈与眠翻了个身,背向江枫,看向窗户那一侧。窗帘大开着,宽敞的落地窗没有任何遮挡地展览着这个陌生城市的夜景,车流如水,汇聚成一片灯的海洋。“......我初中其实......很外向,”陈与眠用一种流水账式的叙述方式说话,听起来并不掺杂任何情感。“嗯哼。”“我初一的时候,有很多朋友。体育课一起打球的,放学后一块儿去图书馆做作业的,星期六星期天一块儿约出来玩的,有很多朋友。我那时候成绩好,班主任喜欢我,班级里的很多事都交给我做,画黑板报,组织演讲比赛,买班服......大大小小很多事,都是我负责的,跟班级里的同学也相处得很好。“看不出来是吗?”陈与眠背对着江枫,很轻地问。“如果你指的是体育课和朋友一块儿打球这件事的话,”江枫说,“确实看不出来。毕竟以你的水平不出两场就会被投到替补席上了。”陈与眠:“......”江枫:“......抱歉,你继续说。”陈与眠缓了口气,理了理思绪,才回到刚刚的情绪中:“后来我爸生病了。”“很重的病,很重很重,”陈与眠轻而缓地重复了好几遍,“那段时间,很辛苦。大概一整年的时间里,我在医院睡的觉比在家里还多。太累了,我完全没有精力跟任何人打交道,吃饭和入睡都需要很大的力气。每天都好像活在梦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老陈已经去世了。我结束了医院,家,学校三头跑的日子,回到学校里。才发现我好像已经从这个班级,从所有人眼里淡出去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但当时那个时候,我其实也根本没有时间跟任何人打交道。浑浑噩噩一整年,我当时已经完全跟不上学校上课的进度了,从班里第一名掉到最后几名......回去之后有一整个学期,我从每天早上八点上课,到晚上六点下课,可以一整天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学习,不喝水,不上厕所,一直学,一直学......”“但很明显,你可以看出我的抗压能力非常一般。”江枫客观评价:“对的。”陈与眠顿了顿,没理会他,继续道:“于是有一天我就崩了,逃了课,但又不知道去哪儿,就跑到操场上看别的班上体育课,坐了一下午,也没人管我。“......然后就有一个男生,他们班在上体育课,我就坐在树下看他们打球......有个男生跑过来问我,要不要一块儿。”“施兴晨?”江枫问。“嗯,”陈与眠几乎不可察地点头,“对,打了几场球就熟起来了,他隔壁班的。后来就经常一块儿,周末会一起去图书馆学习,我那时候成绩还是上不来,落下的太多了,他成绩很好,经常借我笔记抄,给我讲题目。”“嗯哼。”“而且,”陈与眠顿了顿,舒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在此之前......我是这个群体的中心,在被边缘化之后,突然有一天,等我再意识到,再次回到这个群体的时候,难以避免的落差感和陌生感,让我在很长的时间内,难以明确我在这个对于我来说等同于全新的集体中的位置......况且,我右耳出了一点问题......生病导致的......不严重,但是......对于一个十五年来一直很健康的孩子来说,当时的我,确实很难适应。”“了解。”江枫说。“很沉默,”陈与眠找寻着合适的遣词造句,“当时的我......很沉默......没空说话,也不想说话。”“嗯,了解。”“所以就,很快和施兴晨成为了很好的朋友,”陈与眠很清晰地念出这个名字,再次重复道,“是很好的朋友。”“比我还好吗?”“......”静谧的排灯散发幽微的光线,陈与眠朝向江枫看不见的窗外,抿了抿唇,认真地回答道:“不一样。”“嗯哼,哪儿不一样?”江枫并没有等陈与眠回答,紧接着自问自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