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当年是你的母亲要求她和你分手的吗?”
她说,转头看向沈浮,半张面孔落入镜前灯光,而半张面孔晦暗,美丽而莫测,如同童话那颗一半甜美一半毒药的红苹果。/优?品′小¢说.网_ \更?新?最*全·
柏溪雪脸上带着笑,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对沈浮说:“这么多年过去,她没有联系你,而你也没有再联系她。”
“沈浮,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吧?”
沈浮的笑容消失了。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柏溪雪:“是什么让你这么觉得?”
柏溪雪很谦逊地低了低头:“凭沈教授您的表情。”
“还有凭我对你的了解,沈教授。你不觉得我们都是一路人么?我们都有一样高傲的母亲。”
“在这样的家庭生活二十多年,怎么可能无知无觉?”
她掩唇笑:“噢,你是三十多年了,那应该更清楚。”
她笑得这样恶劣得意,脸颊都泛起愉快的粉,看起来十分甜美。+微?趣~小,说′ ′更`新~最\快?沈浮注视她,看柏溪雪仍穿着剧组印花的白t恤,清爽朴素,像一个学生。
凭着自己年少无知,嚣张地挑衅自己的教授。
沈浮修养很好,即便如此依旧神色不变,只眯了眯眼睛,忽然问:“如果让你在言真和这场路演之间必须选一个,你选什么?”
一句废话。
柏溪雪挑了挑眉毛,但还没等她开口,沈浮又再次问:“让你在一部电影主角和言真之间做选择,你又选什么?”
她的笑意愈来愈深:“又或者,让你用自己这一生的锦衣玉食、远大前程去和言真做交换——”
“你又会选什么?”
“你会甘心过那种一生默默无闻的生活吗?”
“生活不是只有爱情而已,”她低下头,端详自己的掌纹,又缓缓将它握住,“言真提出分手的那一年,我当然意识到,我将要在前途和感情之间做选择。”
柏溪雪插话:“而你虽然分手之后非常痛苦,但冷静下来后,你其实心里感谢言真替你做了选择。¨5-s-c!w¢.¢c\o~m/”
沈浮点头:“是啊。”
柏溪雪抱臂,语气反倒有点意外:“你倒是很坦诚。”
“人总要正视自己的错误,”沈浮平静坦白,“哪怕当时我痛彻心扉,自认做了最理性选择。”
“但后来想想,前途和爱情当真是道单选题吗?又不是苦情肥皂剧女主角,哪怕与言真在一起,前路或许也未必多坎坷。”
“不过是当时我们都太年轻,彼此都不够信任罢了。”
她说,自己都有些讶异。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谈及此事——多有趣的场面,多年来叫她辗转反侧的心绪,如今竟在与情敌的推心置腹中吐出。
但柏溪雪不在乎,她只是慢条斯理地说:“可惜了,错过就是错过。”
“我不会做你的选择题,”她说,嘲讽的笑意在眼睛里闪动,“因为这样的困境只有你遇到而已。”
“你说得没错,16年的平安夜,我和言真什么也没有发生。多感谢你信任,她确实品行端正,而你宽宏大度,居然允许自己女友与别的女人共度一晚。”
“多么自信不是?你确实赌赢了,她当年爱你至深,你一定在心中自觉胜利,但那又如何?”
她平静地看向沈浮,神色坦然,语气中却有一丝遗憾的嘲笑:“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没有那个晚上,言真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未必会想到我。”
“如果那一天傍晚,她束手无措,决心低头将电话打给你——你猜,还会不会有我们今天的故事?”
柏溪雪歪头摊手:“可惜造化就是这样弄人。”
“我要回去了,言真还在等,”她抓着手袋,翩然转身,“你也别让安然久等。”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温声说。
如果沈浮没有听见她末尾语调愉悦上扬,她必然会觉得柏溪雪声音温柔。
啊,她们确实是同类人,戴着这样完美的面具,却坏到了骨髓中。
沈浮用纸巾轻轻擦干手指,指尖修剪得洁净整齐,哪怕攥紧拳头也不会掌心疼痛。
她看着柏溪雪的背影,忽然喊她:“柏小姐。”
“今天中午的三杯鸡好吃么?”她温柔地问。
“言真大学时很爱吃我做的这道菜,如果你喜欢,有机会聚餐的话,我再给你们做。”
柏溪雪猛地回过了头。
她失态了,肉眼可见。沈浮再一次翘起了唇角。柏溪雪死死地盯着她,看见对方温润秀丽的眉目,即便是笑,也带着学者的自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