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可她是真饿了,回家之后习惯性掀开锅盖,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傻子昝文溪,而是“丹丹”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奶奶没必要给她留饭这么晚。家里没有冰箱,灶膛里的火都熄灭了,柜子里还剩半张冷掉的烙饼,炕头放着一盆等待发起的面团,不知道明天奶奶做什么吃。她饿得发慌,蹲在院子里吃冷烙饼,奶奶手艺不是很好,也或许是因为猪油烙的,冷了之后有点腥气。小狗淘淘蹲在她脚前目光灼灼,尾巴摇晃得像电风扇。她分了一半,自己吃了一半,饿得前胸贴后背,小狗跑回去睡觉了,她把小狗从窝里拖出来揉着脑袋,对着狗说我要吃了你,张大嘴巴做咬人状,隔壁源源不断地传来炒菜的香气。炖肉,青椒炒肉丝,李娥在屋子里忙活什么呢?她想站起来去看看,想起李娥说卖盒饭——她又坐下了。饿得发慌的时候想不起身上的疼和疲惫,饿是霸道的,铺天盖地,把她砸得快要昏过去。她又翻箱倒柜,找出一袋过期的方便面抓出来啃啊啃,掉下来的碎屑第二天早上被蚂蚁搬走,蚂蚁一串串地搬运着她吃剩的渣子,奶奶说要起风了,今天不出门去了,正好中午蒸花卷。她急切地说:“面发好了,现在蒸行不行?”奶奶说行,她就急急忙忙地跑去院子里找柴火,忽然有人咚咚咚地敲门,是王六女尖利的叫声:“叫你们家傻子出来!滚出来!”姜四眼说:“你着急什么,拍拍门,我听见动静了。”王六女说:“去你妈的你赶紧再找找。”是王六女打麻将到半夜回来,一巴掌把酣睡的姜四眼叫醒:“一清呢?”姜二楚睡不着:“他没回来。”姜一清真的硬着头皮离家出走了。王六女掴了姜二楚个巴掌:“你兄弟一晚上回来你不说?你长嘴有什么用,给你豁烂了!弄死你算了,咋回事!咋回事!”她把小女孩的嘴用筷子豁开,豁出满嘴的血,用着这点血,后半夜她在家里做法问神,狼狗甜甜冲着墙头叫了一夜。王六女把傻子昝文溪喊出来之前隔着她家院子高高地骂狗:“号丧呢哪里来的野狗,不号你家里头的野男人号你老娘,想死了你,老娘哪天弄点耗子药把你搞死了算了!”李娥也走出来了,她骑着车正要出门,听见了动静,抿着嘴唇不说话,狠狠地把锁扣上了,朝狼狗甜甜说:“养了你是咬人的,不是让你咬鬼的。乖些!”昝文溪打开门,提着一根粗木棍,阴狠狠地看着王六女。王六女惊声尖叫着:“你要打我?来呀来呀你打死我呀!”“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