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浴缸里装满了水,水面上漂浮着各种钥匙扣,还有几缕长发。水下隐约有个影子,穿着黑风衣,背对着我,手里拿着把生锈的刀。
“你终于来了。”男人的声音从水底传来,带着气泡破裂的滋滋声,“她们都在等你,等你帮她们找到回家的路……”他缓缓转身,我看见他的脸——那是一张拼凑起来的脸,左半部分是失踪女孩的父亲,右半部分是上个月跳楼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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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想跑,却被地上的积水滑倒。男人的手从浴缸里伸出,皮肤溃烂不堪,指甲缝里的泥垢掉在我脸上,带着下水道的恶臭。他手里攥着个黑色塑料袋,袋子里传出小女孩的哭声:“姐姐救我……他说要把我的眼睛挖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走廊里传来王大爷的呼喊:“姑娘!快出来!”我抓起床上的日记砸向男人,趁他躲避的瞬间冲出房门。14楼的声控灯突然全部亮起,照亮了走廊里排列整齐的黑色塑料袋,每个袋子上都贴着标签,标签上写着不同的名字和日期,最新的那个写着我的名字,日期是“2023.11.15”。
王大爷用担架把我抬下楼时,我死死攥着从1403带出来的钥匙扣——那是个小熊形状的挂件,上面刻着“莹莹”两个字,是失踪女孩的小名。
“三年前,那男人的女儿在电梯里被人贩子拐走。”王大爷坐在急救室门口,手里夹着根没点燃的烟,“从那以后,他就疯了,每天在电梯里等着,看见带钥匙扣的人就以为是拐走他女儿的凶手……”
我想起监控里的雪花屏,想起那些黑色塑料袋里的“活物”——那不是真正的尸体,是男人用玩偶和假发做的假人,他在每个袋子里装了防水音响,用来播放收集来的儿童哭声。而那些水渍,不过是他用来混淆视听的红墨水和自来水。
“但上个月跳楼的女生……”我想起日记里的内容,声音发抖。王大爷叹了口气:“那姑娘是他侄女,来劝他去医院,结果被当成了人贩子……”
出院那天,我收拾行李准备搬家。电梯在14楼自动停下,金属门缓缓打开,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这次他没提塑料袋,手里捧着束枯萎的向日葵。
“对不起……”他的声音清晰而虚弱,脸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我女儿的钥匙扣,是草莓形状的……”他抬起手,掌心躺着枚鲜红的草莓钥匙扣,边缘还沾着血迹,“他们说,她早就死了……”
电梯门开始关闭,我看见他转身走向1403,背影佝偻得像片枯叶。走廊的声控灯熄灭前,我瞥见他门口的脚垫下露出半只红鞋,鞋尖朝向屋内,像是有人刚从外面回来。
三个月后的深夜,我在新家的电梯里看见新闻:老城区的居民楼发生火灾,14楼住户因吸入过量浓烟去世,现场发现大量玩偶和录音设备。新闻图片里,消防员抬出个黑色塑料袋,袋子上挂着枚草莓形状的钥匙扣。
手机突然收到条陌生短信:“谢谢你,草莓找到了,她终于能回家了。”发件人号码是那栋楼的区号加1403。我颤抖着删掉短信,抬头看向电梯镜面,镜中倒影的肩头上,有片深色的污渍,形状像极了一只搭上来的手。
现在,每当我走进电梯,都会下意识看向角落。那里似乎永远残留着潮湿的腐味,和若有若无的滴水声。有时我会梦见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他站在电梯里对我微笑,手里的塑料袋轻轻晃动,里面传出小女孩欢快的笑声:“姐姐,谢谢你帮我找到爸爸……”
而我知道,在那个永远停摆的14楼,在无数个监控照不到的午夜,电梯门会继续开合,迎接每一个带着钥匙扣的人,迎接每一个迷失在长夜里的灵魂。
多年后,我在育儿论坛上看见一则帖子:“有没有人听说过‘电梯里的黑风衣’?我奶奶说,那是找女儿的可怜爸爸,只要给他看草莓钥匙扣,他就会保护你回家……”
帖子下的回复五花八门,只有一条让我浑身发冷:“我见过他,上个月在14楼,他问我有没有见过草莓钥匙扣,我说没有,他就打开了塑料袋……”
发帖人附了张照片,照片里的塑料袋上沾着新鲜的水渍,袋口露出半只草莓钥匙扣,和我在1403看见的那枚一模一样。图片下方有行小字:“爸爸,我是莹莹,我找到草莓了,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我关掉页面,摸了摸钥匙串上的小熊挂件。它不知何时变得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小熊的眼睛里倒映着我惊恐的脸,以及身后电梯里渐渐逼近的黑风衣身影。
电梯到达顶楼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