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
圣上的指节深深掐进木榻的扶手,阴沉的眸光穿过摇曳的烛火,恍惚间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血色黄昏。
当年先帝与结拜兄弟裴远舟并肩打下半壁江山,营帐里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誓言犹在耳畔。
战场上,裴远舟银枪所指之处,三军齐声高呼“裴将军”,那震天动地的声浪,甚至盖过了先帝发号施令的声音。
可每当有人提议以裴远舟为首领,那个身披玄甲的男人总会抱拳行礼:“长兄如父,此生唯愿辅佐兄长!”
打下江山那日,群臣跪请裴远舟登基,他却亲手将玉玺捧到先帝面前,连头盔上的红缨都未沾染半分傲气。
想到这,圣上端起茶盏,冷笑震得杯沿震颤:“皇椅谁不想坐?不过是拉不下脸,故作清高罢了……”
滚烫的茶水泼在青砖上,蒸腾的雾气模糊了柔贵妃惊恐的面容。
庆功宴上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裴远舟端起先帝赐的酒盏,月光映着他腕间先帝亲赠的龙纹玉佩,笑容坦荡如昔。
可酒水下肚不过半盏,他便口吐鲜血栽倒在地,玉佩坠地碎裂的声响,与满座惊呼声一同成了先帝登基的“丧钟”。
二十年来,御林军查遍朝野,却始终寻不到凶手踪迹。
先帝登基后,追封裴远舟为“忠义王”,谥号 “贞烈”,甚至在太庙立碑。
这看似荣宠至极的追封,何尝不是堵人嘴的手段?
“好一个忠义王……” 圣上捏碎茶盏,瓷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若不是他突然暴毙,先帝只怕是连这龙椅都坐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