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外面天色更黑。¨5-s-c!w¢.¢c\o~m/
兵营陆陆续续点起火把,驱散了茫茫黑暗。
石屋墙壁挂着八座烛台,此时已有四根烛台的蜡烛被风吹灭,光线更加模糊。
杨谦见项樱哭个没完没了,知道一时哄不住她,自去烛台前重新点着蜡烛,目光落在那些琳琅满目的兵器上。
尉迟烽算是个很有品味的武将,收藏的所有刀枪剑戟枪均是上品,擦的油光铮亮。
这些天他跟着项樱练习项家霸王枪法,奈何手里没有趁手兵器,难以发挥这套功夫的真正威力。
恰好看到几杆造型美观的白蜡杆铁枪,心痒难挠,过去挨个试试手感。
试完之后,不甚满意。
这时项樱突然开口说话:“项家霸王枪法不以招式见长,讲究一力降十会,这些白蜡杆长枪太轻,不适合你用。”
杨谦转身相视:“不哭了?”顺手将长枪插回兵器架。
项樱用衣袖擦拭脸颊泪珠,泪眼朦胧盯着杨谦道:“杨柳,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皇爷爷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杨谦眼眸如有闪电掠过:“你说什么?”
项樱抽抽噎噎道:“皇爷爷多半没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s*h\u!y^o·u¨k¨a\n~.~c`o?m^”
杨谦走到她身边,轻抚她的小脑袋,安慰道:“你这小脑袋瓜不要胡思乱想,靠山王武功如此卓绝,身边带着一堆精兵强将,些许小伤怎么可能要他的性命?”
项樱强忍大半天终于还是没能止住潸然而下的泪水,靠在他怀里凄然道:“不是我胡思乱想。
我刚认真盘算了一下,安国姑姑最怕皇爷爷,项家军精锐如壶关守军、江陵道江夏道主力、虎翼骑兵都掌握在皇爷爷手里,姑父能够调动的只有一万五千江陵城守备军。
皇爷爷若在世上,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僭越称帝。
如今她既敢明目张胆称帝,还擅自将我废为庶人,必定是收到了一些确凿的内幕消息。”
杨谦慢慢将手从她秀发挪开,双眼无神直视摇曳的烛火,思索片刻道:“我不敢说你的推断是错的。
不过靠山王若真的没了,壶关那些人怎么可能秘不发丧呢?他们为何要封锁消息?”
项樱一边抽泣,一边细声细气道:“皇爷爷身边属江陵道大都督韦廷、镇北大将军霍其山、淄衣楼总楼主尊钺三人最为位高权重,一个个手握重兵。{?^0÷?0·?小]%说ˉ?网? μ无±¨?错\}£内_?{容?
皇爷爷若没了,兵权就会分散在这三人手里,韦廷掌控两江四万兵马,霍启山掌控壶关两万五千边军,尊钺掌控数万淄衣楼密探死士,他们的实力难分高下。
尊钺表面上是支持我的,但霍其山和韦廷的态度一直游移不定,他们对皇爷爷忠心耿耿,但不信任我的能力,对我能否执掌大楚一直心存疑虑...”
她的话戛然而止。
杨谦的兴趣已经被她勾起,急忙追问道:“所以呢?”
项樱亮晶晶的眸里泪花逐渐减少,双眼闪烁一种前所未见的睿智,清脆道:“我怀疑他们是在观望。”
“观望什么?”
“观望大楚朝局下一步的走势。皇爷爷不在了,安国姑姑自立为帝,江陵城现在肯定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不知道我在哪里,在没弄清我的死活之前,不愿立即改换门庭归附我姑姑,不想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更不敢去蹚江陵城的浑水。
他们既怕这个又怕那个,索性封锁皇爷爷已薨的消息,借着皇爷爷的名义滞留壶关,既能防备魏军南下的偷袭,也能躲避江陵城的权力倾轧。”
杨谦对她的分析深表赞同:“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楚国朝局你比谁都清楚,既然你怀疑皇爷爷没了,为何坚持要去壶关呢?”
所谓相彼雨雪先集为霰,杨谦对项樱敏锐的政治洞察能力和局势分析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丫头只是温柔懦弱,内在极为冰雪聪明,能够见一叶而知秋,难怪靠山王如此看重她。
但在军国大事面前,纯粹的冰雪聪明毫无意义,没有雄图伟略,没有胸襟城府,没有杀伐果断,一切都是惘然。
项樱呜呜道:“我想再看一眼皇爷爷...”
杨谦被她哭的心乱如同战国局势,半天理不清思绪。
项樱当了十几年甩手皇帝,楚国大权一直掌握在靠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