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就是枪响。打穿了我们的战友,被戳瞎了眼睛的、被废掉了手臂的、被炸断了身子的战友。还打穿了他自己。那旧日的士兵的灵魂,那背着一口铁锅的年轻炊事兵,那为着同他母亲一样的女人们所遭厄运哭泣的孩子。
我不明白。我在颤抖。太宰治死死盯着地面。我试图看清那孩子低着的脸,可那里只有一大片泪痕交错的白霜,还有雪白的不甘,和雪白的耻辱。那枚小小的玉佩从他的领口无声地滑出来,坠在半空,慢悠悠地转动着,被雪地折出一点闪烁的刺眼的光斑。他的母亲好像从那里走出来了,但又好像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坟堆,她们一齐呼唤着他的小名——一个我们谁也不知道的名字,他于是突然崩溃着大哭出声,彻底瘫软下去。
他还在絮絮地模糊地说着什么,可声音里却已掺杂进那士兵的大笑了。我把眼睛闭上,手不自觉地拽向了那内侧早已写满了音符的衣角。它们歪歪斜斜,肢体四散,却开始在我脑子里蹦跳着行走,推搡着拥挤着拼凑出了一支刺耳的乐曲;然后越到下面音符写得越密集,脑子里的噪音也就越大,最后几乎是变成了无数个尖叫的声音,放大,放大,动荡地敲打着我的头骨,冲出我的大脑,冲出我的耳朵,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