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让人们忘记了自己俘虏的身份也同样是由他们赐予的。人们开始骚动,转动眼球,在白天、在黑夜,在搬运比自己还要重的物资箱、在被鞭打的时候,从背后,盯着某个人,试图从他身上剜出些间谍的证据。他们仿佛变成一群羔羊,待宰的,却并无意识要痛恨那把屠刀,而把怨恨全然地投向羊群,想着为何没有人能替自己挡下那砍向头颅的雪刃……当然也有人会把目光投向我们,然而我只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浑身冰凉。
那孩子自那之后变得沉默了很多,问起来,他也只说天太冷了,吃得东西太少,没力气。我问他是不是想起母亲了,他于是又哭了。
敌军给了三天的时间。每一天,都会随机选出一批人拉出去折磨、处决,剩下的人则正常地做着活计,但再也得不到任何水和食物。夜间也不再允许我们睡觉,而是让所有人站在雪地里直面暴雪。我从未见过比伊尔克更肃杀的冬季……那风竟能扯出如此悲怮的哭声,夹杂着密密的雪花一股脑地涌进我们的鼻腔和身体。衣物并没有多厚实,所有人只能抱团站在一起,将更为脆弱的女人和老人围在中间,时不时地将外层的人换到里面来,让几乎冻僵的人得到一点微薄的温暖。看守我们的年轻士兵总是紧张地盯着我们,但也会开小差去谈笑——同着身边的士兵,说着结束轮班之后他要喝一碗热的米汤,旁边那个则会附和他,随口谈几句战争之前他们一起吃过的烤兔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