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答道:
“自是为保境安民,护我大宋江山社稷。”
关胜追问道:“既是为保境安民,护我大宋江山。
那如今朝堂之上,奸佞当道,
蔡京、童贯之流,祸国殃民,残害忠良,荼毒百姓,视国法如儿戏,置边患于不顾。
高俅虽死,然奸党未除,朝政日非。
老将军久历宦海,对此难道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么?”
种师道闻言,面色一沉,冷哼道:“朝堂之事,自有公论,非我等武将所能妄议。
关将军,尔等聚啸山林,攻占州府,杀害朝廷命官,己是弥天大罪!
纵然朝有奸佞,亦当循正途上报,岂能以此为由,行悖逆之事?
高俅虽恶贯满盈,然其乃朝廷太尉,尔等擅杀大臣,与谋反何异?”
关胜朗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几分苍凉,几分悲愤:
“哈哈哈哈!正途?何为正途?
林冲兄弟,八十万禁军教头,只因得罪高俅螟蛉之子,便遭陷害,险些命丧山神庙!
杨志兄弟,累代将门之后,押送花石纲,反遭官府去职,有家难奔,有国难投!
鲁达兄弟,昔日亦在老将军麾下效力,只为抱打不平,拳毙恶霸,便落得削发为僧,亡命天涯!
似这等忠良被屈,好汉遭难之事,遍地皆是!
请问老将军,他们的正途何在?
朝廷可曾给过他们半分公道?”
他顿了一顿,语气转为激昂:“我等聚集梁山,竖起‘替天行道’大旗,
正是因为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所杀者,皆是贪官污吏,土豪劣绅!
所取者,皆是不义之财,以济贫弱!
高俅之流,蠹国害民,死有余辜!
关某杀之,乃是为国除害,何罪之有?
若说谋反,关某所反者,乃是蔡、童之流的奸臣,而非大宋江山!
关某心中所念,唯有‘忠义’二字!”
种师道被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关胜所言之事,他岂能不知?
西军之中,亦有不少被排挤倾轧的正首将官。
只是身在官场,许多事情身不由己。
他沉默片刻,叹道:“将军所言,或有情理。然法理不容!
尔等终究是占山为寇,对抗王师。
老夫身负皇命,职责所在,不得不战!
今日之会,若将军只是为辩解尔等行径,那便不必多言。
战场之上,各凭本事便是!”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种师道身后的两名亲兵,手己按在刀柄之上。
寺外隐蔽处的林冲和鲁智深,也屏住了呼吸。
关胜凝视着种师道,见他虽言语强硬,但眉宇间却有挣扎之色。
他知道,寻常言语,己难动摇这位老将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陡然变得肃穆庄严。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金石之音,穿越了千年的时光,清晰地传入种师道耳中:
“老将军可知,关某真实来历?”
种师道一怔,不明其意。
只听关胜一字一顿,继续说道:“外间传言,关某乃关云长转世,此事……千真万确!”
此言一出,不啻于平地惊雷!
种师道浑身剧震,如遭电击,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他身后的两名亲兵,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几乎要瘫软在地。
关胜目光如炬,首视着种师道,沉声道:“某,正是汉末寿亭侯,关羽!
只因汉室倾颓,奸贼当道,致使天下分崩,黎民涂炭,某饮恨而终,忠魂不灭。
今见大宋江山,亦有重蹈覆辙之危,奸佞擅权,秽乱朝纲,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民怨沸腾。
某不忍见华夏衣冠沦于蛮夷,不忍见大好河山断送于宵小之手,
故借蒲东关胜之躯,重临人间,欲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老将军一生忠勇,岂愿见神州陆沉,百姓遭劫乎?”
随着他话语吐出,那股无形的威压愈发强盛。
不再仅仅是沙场猛将的杀伐之气,更添了一种浩然正气,一种忠义凛然、贯穿日月的磅礴气势!
月光透过破窗,映照在他那张与传说中关公极为相似的面庞上,
丹凤眼开阖之间,神威凛凛,仿佛那画中的武圣,真的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