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人的话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温和,奇异地消弭了房间内的紧张。+咸^鱼/看`书¨枉? `已¢发`布¨最^欣*璋`洁?
何森能感觉到,他们与学校幸存者之间的隔阂正在迅速消解。
末世之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脆弱不堪,却也因此显得弥足珍贵。
何森站在阴影里,猩红的眼眸不带任何温度,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通过他们的交谈,那个盘踞在他意识深处,关于黑色怪物的疑问,终于开始清晰。
一周前,正是那头黑色怪物袭击了学校负责瞭望的两名男子。
“一切都太快了。”校长声音低哑。
“快到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事情就己经结束了。”
何森的意识深处泛起一丝波澜。
幸存者们描述的袭击过程与他亲身经历的几乎一致。
只是,怪物在袭击了那两人之后便翻墙离去,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
何森知道那牵引是什么。
是追杀他与谢正松的本能。
而最终,是他终结了那怪物。
这个秘密压在他的意识底层,无法与他人言说。
何森继续听着校长的叙述,每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画面感。
校长按着太阳穴,呼吸粗重,仿佛又回到了那恐怖的一刻。
“怪物消失后,我们都冲了出去,去看那两个人……”
他停顿了许久,深吸一口气,眼中是挥之不去的痛苦。/鸿\特~小\说^王′ ~首,发_
“他们死了。但……还在动,在变。”
“血管在皮肤下疯狂扭动,像是要钻出来一样,整张脸都肿胀变形。他们的瞳孔……不断地放大,又猛地收缩,根本不像是人……”
校长的描述让何森意识到了某种联系。
这种变异过程与他经历的阶段何其相似。
唯一的区别是,他保留了神智,而那两人则彻底沉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你说你照顾了他们?”谢正松的声音突然响起。
“照顾是什么意思?”
校长猛地握紧拳头,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印痕。
他沉默着,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痛苦。
“用这个……”他声音嘶哑,颤抖着从桌底拿起一把扳手。
“砸了他们的头……”
扳手上暗褐色的污迹,诉说着那天的惨烈。
何森猩红的眼眸凝视着校长。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此刻压垮这个男人的并非内疚或恐惧。
那是种更沉重的东西——责任。
这份责任支撑他活到了现在,却也像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心神。
房间内陷入死寂,只有校长压抑的喘息声。
“那之后。”校长艰难地开口。~餿.嗖_暁?税?惘? ·首+发·
“学校里那些年轻力壮的……老师们,就离开了。”
“离开了?”谢正松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的愤怒。
校长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苦笑,眼神空洞:“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说亲眼看到我做了不人道的事……所以,他们带着所有武器和食物,就那么走了。”
“一群混账东西!”谢正松一拳砸在桌面上。
何森的意识中,清晰勾勒出那些人虚伪的嘴脸。
他们用校长的无奈之举作为道德的制高点,心安理得地抛弃了老弱妇孺,为自己的懦弱和自私找到了完美借口。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
一具行尸走肉,却固执地保留着为人的底线与执念。
校长继续讲述着。
那些年轻教职工离开后,学校的秩序几近崩溃。
剩下的老人和孩子绝望无助,他不得不站出来扛起所有。
“我只能自己出去找吃的,找能用的东西。”
校长声音疲惫,脸上带着令人心碎的悲伤。
“大概过了两天,几位老人家说,要跟我一起去。”
他看向那位一首沉默的老人,眼神复杂。
老人只是默默点头,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不同意,但我们……不想拖累他。”
校长的叙述断断续续。
老人们的固执超乎想象,他最终只能妥协。
然而,末世的残酷远超预料。
仅仅两天,一同外出的老人就折损过半。
每一次死亡,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校长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