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逸正伏在绘图板上修改一份厂房设计图,汗水浸湿了白衬衫的后背。`l^u_o¢q`i\u.f_e?n¢g~.¢c^o¢m′
办公室里,电风扇摇头晃脑地发出嘎吱声。
“知逸,外面有人找。”办公室的刘勤亮探头进来,“说是你父亲。”
何知逸手中的绘图笔顿了一下,在图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他眉头微蹙,抬头确认:“我父亲?”
“是啊,一位同志,在接待室等着呢。”
何知逸缓缓放下笔,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汗渍。
重生后他一直避免与父亲见面,没想到对方竟主动找上门来。
他整理了下衣领,大步走向接待室。
推开接待室的门,何知逸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站在窗前。
何文彬转过身来,脸上堆满笑容:“知逸!”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蓝色中山装,领口已经磨出了毛边,裤子膝盖处有明显的褶皱,皮鞋虽然擦得锃亮但鞋跟已经磨损。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精心打扮过的落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掩盖不住两鬓斑白,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疲惫。
“爸。”何知逸平静地叫了一声,顺手关上门,“你怎么来了?”
何文彬快步上前,似乎想给儿子一个拥抱,但何知逸微微侧身避开了。
他尴尬地搓了搓手,“路过设计院,想着来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不错啊,单位就是气派。”
何知逸示意他坐下,“有什么事直说吧。”
“你这孩子。”何文彬干笑两声,“父亲看看儿子还需要理由吗?”
他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支递给何知逸,被摇头拒绝后,自己点上深吸一口,“我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不通知我?”
何知逸看着父亲吞云吐雾的样子,记忆中的画面突然闪回。?j\i~n¢j^i?a`n,g`b~o`o/k,.\c!o+m¢
醉醺醺的父亲把烟头按在母亲手臂上,那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仿佛又萦绕在鼻尖。
“你和我妈离婚了。”何知逸声音平静,“按照情理,你都不在我的亲属名单上。”
何文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挤出一个更夸张的笑:“过去是爸不对,现在我想弥补。”他压低声音,“这些年我在外面也想通了,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接待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办公室的刘勤亮端着两杯茶进来:“知逸,给您和客人泡了茶。”
何知逸接过茶杯道谢,刘勤亮好奇地瞄了何文彬两眼才退出去。
何文彬挺直腰板,仿佛很享受被人当作贵客的感觉。
“知逸啊。”等门关上,何文彬继续道,“爸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啊。”
他叹了口气,“现在年纪大了,就想落叶归根。”
何知逸打断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文彬讪讪地喝了口茶,“我想回家住。和你妈复婚当然最好,不行的话至少让我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急切地补充,“我可以睡客厅!”
何知逸的手指轻轻敲击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注意到父亲说话时眼神飘忽,右手不自觉地摸着左腕上的一道伤疤。
那是他记忆中父亲某次酒后摔倒留下的。
这些细微的动作表明,父亲在撒谎。
“你欠了多少债?”何知逸突然问道。
何文彬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抬头,“什...什么债?我没欠债!”
“城南刘老四的?还是城北胡三的?”何知逸冷静地列举着记忆中父亲常去的赌场,”或者是营厂那个李科长的?”
何文彬的脸色变了,手中的烟差点掉在地上,“你怎么知道?”
“猜的。+x\d·w¨x.t^x,t¨.`c?o-m,”何知逸放下茶杯,“你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那是奶奶留给你的唯一值钱东西;你说话时有酒气但身上没带酒瓶,说明你早上就喝了,你进门时右口袋鼓出一块,看形状像是折叠的欠条。”
何文彬下意识捂住右口袋,随即意识到上当,恼羞成怒:“你调查我?”
“我没那个闲工夫。”何知逸站起身,“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要钱,直接说数目。想回家住?不可能。”
何文彬也站了起来,脸上伪装的和善荡然无存:“何知逸!我是你老子!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何知逸居高临下地看着父亲,声音依然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