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早已忘记了,沈老夫人曾多少次语重心长地劝诫他,要对沈陆离好一点,要把他当成真正的家人看待。?j\i~n¢j^i?a`n,g`b~o`o/k,.\c!o+m¢
可那时的他,对此嗤之以鼻。
一个没爹没娘、寄人篱下的野种,也配得到他沈清辉的善待?
沈老夫人当然知道沈陆离的身份,当年又不少人追杀这孩子,要不是她隐藏得好,也不可能让沈陆离平安长大成人。
她看着眼前被怨恨扭曲了面孔的儿子,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并非刻意隐瞒,而是为了保护所有人,包括他沈清辉……
然而,就在她抬眼的瞬间,清晰地捕捉到了沈清辉眼中那浓烈的化不开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怨毒!
那眼神,哪里还像是在看母亲?分明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沈清辉被这迟来的“真相”彻底点燃了怒火,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他再也控制不住,猛地站起身,双手死死抓住沈老夫人瘦削虚弱的肩膀疯狂地摇晃起来。
“你还是不是我亲妈?!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你就这么想看我死吗?!啊?!”
他的脑海里已被滔天的怨恨彻底吞噬,满脑子都是母亲为什么要对自己?
他完全忘记了,被他死死抓住、剧烈摇晃的是一个油尽灯枯、靠仪器和药物勉强维持生命的垂危老人!
沈老夫人本就到了极限的身体,怎么可能可以承受住这样的冲击?
剧烈的摇晃让她瞬间窒息,本就微弱的心跳骤然紊乱,眼前一黑。?y¢a¨n~h.u,a¨l^u?o..`c\o-m+
她看着儿子那张因怨恨而狰狞变形的脸,最后一丝力气也随着那口没上来的气彻底消散。
枯瘦的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软倒在轮椅上,失去了所有意识。
“妈?!”沈清辉被母亲突然的瘫软惊得一愣,眼中的疯狂被瞬间涌上的恐慌取代。
他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一样后退一步。
看着轮椅上面如金纸的母亲,他吓得魂飞魄散。
他慌乱地四下张望,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字——跑!
他的身影仓皇地消失在花园小径的尽头,仿佛背后有厉鬼索命。
仅仅几分钟后。
一声凄厉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声划破了花园的宁静!
“老夫人!!!”
半小时后,远在京市的沈陆离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他和时笙以最快的速度安排私人飞机,火速赶回江城。
当他们风尘仆仆赶到医院时,看到的,是从手术室沉重走出的主刀医生。+w.a*n^b~e¨n?.^o*r+g.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是深深的无力与凝重,对着沈陆离缓缓的、沉重地摇了摇头。
沈陆离的心猛地一沉,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医生再次摇头,声音带着歉意和疲惫:“先生……请节哀。您和太太,抓紧时间……去见老夫人最后一面吧。她……全靠一口气撑着等你们了。”
ICU病房里,充斥着冰冷的仪器声和消毒水的味道。
沈老夫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当沈陆离和时笙的身影出现在床边时,她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才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
她浑浊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扫过儿子沈陆离俊朗却布满寒霜的脸庞,又极其温柔地落在时笙担忧的眉眼上。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没有为那个亲手将她推向死亡的儿子沈清辉求一句情。
她累了,想去找丈夫了,这人世间的事,随意吧。
从ICU走出来的沈陆离,面色如同覆上了一层寒冰,平静得可怕。
只有那紧抿的薄唇和眉宇间翻腾肆虐、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戾气,显示着他内心汹涌的杀意与滔天怒火。
他站在冰冷的走廊上,声音不高,却带着冻结空气的森然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
“今天负责守护老夫人的护工,门口的保镖,都给我滚去领罚!!”
“三天。
我要看到沈家,从江城,彻底消失。”
——
沈家的倾覆,来得比江城深秋的冷风还要迅猛刺骨。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按下了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