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枚小小的竹管上。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声都消失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一种冰冷的、如同毒液般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最高等级的密报,动用了“疾风”这样级别的核心人员,不顾一切地冲关夺隘送来……
不用打开,我已经预感到了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但我必须确认。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巨浪,伸出手,接过了那枚依旧带着体温的竹管。
手指触及之处,甚至能感受到“疾风”那剧烈的心跳透过竹管传递而来。
在元直和孔明紧张而凝重的注视下,我迅速而冷静地剥开蜡封,取出了里面那张卷得极细的、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薄纸。
上面没有文字,只有几个用玄镜台最高等级加密手法绘制的符号。
每一个符号,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短短数息之间,我已经解读完毕。
那寥寥数语所蕴含的信息,却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景升公……已于昨日……薨逝!”
“蔡瑁、张允……今日凌晨……已开城门,奉荆州印绶、兵符……降曹!”
轰隆!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尽管早已预料到最坏的情况,但当这噩耗以如此直接、如此残酷的方式呈现在眼前时,那种冲击力,依旧让我自以为见惯风浪的灵魂,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窒息和眩晕。
完了!
荆州,没了!
刘表死了!那个名义上庇护着我们的荆州牧,那个维系着荆襄脆弱平衡的最后一根支柱,倒塌了!
而蔡瑁、张允,那些盘踞在襄阳的世家大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投降!
他们甚至没有进行任何象征性的抵抗,就将偌大的荆州,连同数十万军民,拱手献给了曹操!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我们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后方依托!
意味着,我们失去了所有可能的外援和缓冲!
意味着,我们这支驻扎在新野的孤军,已经从曹操南征路上的一个小小障碍,变成了一块彻底暴露在旷野之上、无遮无挡的、随时可以被碾碎的血肉!
新野,成了一座真真正正的绝地!一座被曹操数十万大军铁桶合围的、插翅难飞的死城!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元直和孔明。
元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扶住了身后的廊柱,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显然,他也瞬间明白了这消息背后所代表的绝望处境。
孔明羽扇“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那双一向睿智从容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和骇然。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眼神复杂地望向北方,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位卧龙先生,恐怕也未曾料到,局势会崩坏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传令的密探“疾风”似乎也终于缓过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泪,嘶声喊道,
“州牧大人……怎么会……蔡瑁、张允……他们……他们怎敢……”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指挥所里回荡,显得如此苍白而无力。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张薄薄的密报纸张,被我攥得几乎要碎裂。
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但这痛楚,却让我混乱的心神,强行恢复了一丝冰冷的清醒。
是的,最坏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沿着它最残酷的轨迹,碾压而来。
没有侥幸,没有奇迹。
现在,不是震惊、愤怒或者绝望的时候。
现在,是面对现实,做出抉择的时候!是启动最终预案,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
我缓缓地抬起头,迎向元直和孔明投来的、充满了询问和焦虑的目光。
我的内心,惊涛骇浪,天崩地裂,但我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