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峋说:“和钟皓光在一起很开心?”
叶兰绡知道邵峋生气了,只好又哄他。
她一看时间是半夜二点半,邵峋是不睡觉的吗?
“说说看,你们在梦里做了什么?”邵峋拿出三堂会审的架势,他时不时就要演上一场。
叶兰绡只好说:“游泳。”
邵峋被刺痛了,“是不是我不让你做的事,钟皓光都会让你做,所以你跟钟皓光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开心?”
叶兰绡没办法回答。
“叶兰绡,你不能既要又要。”这是这么久以来邵峋头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叫得叶兰绡心头惴惴的,有点想哭。
也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两个人头一次陷入冷战,应该说是邵峋头一次冷着叶兰绡。
邵峋三天没跟叶兰绡说话。
叶兰绡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刚好同学约着去隔壁市参加暑期田野调查,于是也报名参加了。
叶兰绡走的那天邵峋没去送她。
背着一个小小的迷彩色书包消失在电梯口。
这是三年来两人头一次分开。
叶兰绡一开始心情还很沉闷,不自知地流泪,“难道我已经爱上邵峋了?还是我习惯了他?”叶兰绡不知道。
他们经过了很多村庄和城镇,每到一个地方,老师就要带领大家采集土壤和水源的样本,还会跟当地老乡了解情况。
在不断与人的交流中,叶兰绡增长了很多见识,对于自己的学科,她有了更切实的体会。
隔日,他们走访了B省无人敢报道的癌症村,正是化工厂的乱排乱放造成了当地人畜的癌症化,他们的到来受到了利益方的阻挠,领队老师都被打了。
一行人快速冲回车上,坐上车一溜烟跑了。
“回了A市我们就去揭发他们的恶行!”叶兰绡是团队里负责记笔记的,她记下了这样一句话。
当晚,他们不敢下榻当地的旅馆,也不敢报警,狼奔豕突地在山道上疾驰。
刚好,队里有个同学的家就在附近,他们于是商量着去这位同学家寄宿。
到达同学家已经是深夜了。
同学家住在一个安有旧式大红门的祠堂里,门上有两个比项圈还粗的铜环,很气派的样子。
“哟,张同学,大户人家啊!”老师打趣道。
张同学憨厚地笑了。
张同学的妈妈张罗好了饭菜。
吃完饭后,叶兰绡便觉得眼皮沉甸甸的,肩膀又酸又痛,半阖着眼睛草草洗漱完毕,和衣睡下了。
钟皓光这一晚没有等到叶兰绡。
第二天,众人都起得很晚,睡到中午十二点。
同学去叫叶兰绡,叶兰绡无知无觉,没有醒过来。
同学只以为她累了,没有睡够,便都先行吃了中饭。
到了下午三点,老师又来叫叶兰绡,叶兰绡还是没醒。
他们拍了拍她的脸,发现她体温很低,又摸了摸她的鼻息,鼻息微弱,接近于无。
带队老师吓得一屁股墩坐下。
叶兰绡被紧急送往医院。
医院表示已经回天乏术,“节哀吧,”医生说。
已经有同学哭了起来,“怎么可能?你们再救救她。”
邵峋在叶兰绡背着书包离开的那一刻有一丝悔意,但看到她在车上流眼泪,心里又有一丝喜意,或许她会慢慢明白自己的心。
他在逼她做出决定,或许这几年太纵着她了,要硬着心肠,她才能不那么踟蹰。
她一路的动向他都知道,他并未干涉太多,钟皓光不就是凭借这一点慢慢占据她的心的吗?
但她被送去医院的消息还是让他懵了三秒,仿佛被人用刀剜去了心脏的一角,锐利的痛差点让他站立不稳。
叶兰绡被紧急送回A市治疗,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被拉走调查。
钟皓光第二晚还是没能等来叶兰绡,他的心不住往下沉。
他从烽火连天的战场上撤退,找出放在叶兰绡身上的定位,火速朝她飞去。
所有的医院都宣布回天乏术了。
邵峋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要惩罚她逼迫她的念头都没有了,他“哇”地吐出一口血,胸中闷痛,痛到在地上打滚都缓解不了的痛,痛到拿刀扎都不能比拟的痛。
他的心碎了,这不是一个形容词或夸张修饰,而是一个医学用词,他的心真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