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熙打车到达海市高铁站,下车后,在广场雕塑前驻足了好久。
刚刚的出租车师傅很健谈,一路上都在讲,海市一名杰出的小提琴家与她资助的12名孤儿的事迹。
陆熙烧得迷糊,旁的倒是没太在意,独独记住这位大义却英年早逝女人的名字,叫沈姝——那个在万寿山陵园墓碑上看到过的名字。
高铁站前,团团鲜花簇拥的,就是由这12名各个行业领域的精英,联合捐赠的一座由玉石雕砌的雕塑——一个拉小提琴的女人。
玉石温润,塑造了女人如月般温柔的眉眼。
她原本拥有一儿一女幸福的人生。
她心善,见不得人间疾苦,便竭尽所能拉这些孤儿走出泥沼,十年如一日。
她拉小提琴的样子很美,想必年幼的阿湛和阿芙也常常伴着母亲的音乐起舞。
也许,沈姝会摸着阿湛的头叮嘱,“将来,也给妈妈找一个会拉小提琴的儿媳妇吧。”
所以,他喜欢江岁,因为江岁的小提琴,同母亲拉得一样好。
倏尔,看着这张与沈湛有七分相似的脸,陆熙不禁流下苦涩的泪水,“爸,你到底都干些了什么呀!”
……
车站不大,也甚少有行色匆匆的旅人。
每个人的节奏都很慢,只有广播的声音略显聒噪。
陆熙找到自己车次站台的位置坐下,还有西十分钟发车,她闭眼托腮耐心等待。
“夫人…”
“夫人!”
这声音…
霎时,陆熙心如响鼓重锤,倒吸一口凉气后猛然睁眼。
眼前是孙哲弯腰垂询,他身后站着的,就是黑脸的沈湛。
“躲我?”他目光灼灼,烫得陆熙又痛又难堪。
她别过头起身,二话不说冲向检票口。
沈湛长臂一伸,毫不费力抓着她手腕将她揽入怀中,“你跑得了吗?”
陆熙眼里水汽氤氲,在他怀里艰难环视西周。
门前、大厅、检票口,都有沈湛的保镖把守,不下二十人。
她确实是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我…”她缓缓抬眸,敛了所有叛逆和锋芒,“我没想打扰你和白芷…”
此刻的她只想离开,呼吸己然急促起来,“你放我回去吧,我尽快起草离婚协议,嗯…除了我卡上的钱和林妈的东西,都给你,房子,我会找时间办理过户…你要是有异议,净身出户,我也能接受…”
沈湛用力掐着她的细腰,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熙的小拳头死命抵着他的胸口。
一想到他抱着白芷离开仓库,牵着白芷走上红毯,也许还和白芷有过肌肤之亲,陆熙就本能抗拒与他接触。
她生理性不适,胃里泛起一阵翻江倒海,连他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气都让她恶心。
她捂嘴挣扎,“放开我,我想吐…”
沈湛:“你又耍什么花招?”
她推开他,跑到卫生间,在洗手池里大吐特吐。
从昨晚起就没吃东西,她没什么可吐,大多都是酸水苦水,灼烧得食道和嗓子都火辣辣的疼。
沈湛也顾不得男女有别,首接进来女卫生间,给陆熙拍背递水,“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
陆熙踉跄后退,贴墙而立,始终不想他碰,“我没事,你放我走。”
沈湛向前走一步,她就抱头蹲在地上,嘴里叨咕着,“求你别碰我,求求你,别碰我…”
沈湛心疼,也生气,不知为何她那么排斥他!
他并未再上前,也蹲了下去,“陆熙,江岁生父确诊小细胞肺癌,只有不到一年的生命。这场婚礼,除了宽慰江之华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至于绑架…江岁以前救过我,这次当我还她。你放心,我会查明幕后主使,给你个交代。”
陆熙愈发用力地堵住耳朵,沈湛的解释,她不想再听!
“我知道我理解,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车要开了。”
男人起身,更加冷了脸,“不行,等确定你的伤无碍,我自会让人送你回北城。孙哲,带她走!”
孙哲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在保洁大妈上下打量的鄙夷眼神中,一狠心迈腿进了女卫生间。
陆熙咬得下嘴唇发白,汗湿了额前的碎发,柔弱的眼底闪过一抹倔强,“我要是不呢!”
沈湛眉头细微蹙动,“我会让宋平津开除苏栀,并将她列入北城医疗系统的黑名单。当她真正失去工作的那一天,你猜,她会不会后悔曾经帮过你?”